朱九誇下了海口,硬著頭皮笑道︰“那是自然。”
時雍指著宋老太道︰“你能不能把我把這個太婆趕走?”
朱九啊一聲,錯愕看她。
他經常過來接送時雍,知曉宋老太是阿拾的祖母。時人以孝為先,祖母再有不是,也沒有哪個孫女會說把她趕走的。
朱九有種長了見識的錯覺。
而時雍平靜地看她一眼,已然下車。
“我想睡會,不想聽到她的聲音。九哥,交給你了。”
她走在前面,徑直跨過滿是木料瓦片的院子,往房間裡走。
春秀正在門檻兒上坐著,陪王氏折菜。她年齡小,幹不了重物,就把灶上能做的事都接手來做,比宋香勤快很多,王氏很是喜歡這有眼力勁兒的小姑娘。
兩人正說話,春秀抬頭看到時雍,臉上立馬笑開。
“小姐回來了。”
從青山鎮回來,變化最大的人就是春秀。
到底是個小丫頭,習慣得快。剛到宋家時她還束手束腳,在王氏面前像老鼠見到貓兒似的。漸漸的,她發現王氏除了那張嘴厲害,旁的都還好,吃的用的也從不短她。她很快熟識了這裡的一切,臉上也漸漸多了笑容,再不是青山鎮那一副陰氣沉沉的樣子。
時雍摸了摸她的腦袋。
“晚上吃什麼?”
她在家裡,說得最多的話就是這個。
王氏一聽站起來,在圍裙上擦著手數落她。
“早上吃什麼,晌午吃什麼,晚上吃什麼……你就不能說點別的?”
時雍看著她,“還有別的?你買零嘴了?還是做了點心?”
王氏抽一口氣,瞥了眼門邊的掃帚。
換以前這麼頂嘴是要捱打的,可如今的阿拾,王氏已經不敢打了,數落幾句,看她沒吭聲,擦乾淨手就進屋拿了一包冬瓜糖。
“我做給阿鴻的,嘗嘗。”
“你還會做這個?”
只要有吃的,時雍從不跟王氏計較,她拆開油紙拎起一條冬瓜糖就往嘴裡塞。糖是稀罕物,王氏以前可捨不得做這些,冬瓜糖是第一次做,裡面的糖攪拌不勻,這一條甜得發苦。
時雍嘗一下受不了,忍不住發嘔,吐掉,嫌棄地將紙包塞還王氏。
“不吃了,我去睡會兒。”
說著,她轉身就進屋。
王氏皺眉看著她,“秀兒,你家小姐這是怎麼了?”
春秀懵然,“不知道呀。”
王氏盯住時雍的背影。
她走進去的時候,一隻手撐著腰身,打著呵欠,看著憊懶又沒有精神。王氏眉頭揪半天,像是突然悟了什麼似的,將手上的菜一丟。
“秀兒,你過來,大娘有事問你。”
春秀癟了癟嘴,知道大娘的審問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