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僅有罪。你罪該萬死。”
巴圖突然發怒,可是吼完,卻沒有別的動作。
過了許久,才聽得他冷冷地道︰“無為,把你面具取下,讓孤看看。”
傷疤男子肩膀微微繃起,抬頭望他。
“大汗懷疑我?”
巴圖眼裡鋒芒銳利,“取下。”
“是。”
傷疤男子微微鞠著身子,將右臉上那個鐵製面具取下,露出一張比左臉更為坑窪不平的疤痕臉,平靜地看著巴圖,卻不問他為何要自己取下面具。
巴圖低下頭,“右手伸出來。”
傷疤男子雙手都戴著一個皮製的黑色手套,在巴圖的冷眼注視下,他慢慢取下右手的皮製手套,將手掌平伸出去。
巴圖低頭,視線落在他的右手上。
他的尾指斷掉一截,露出了醜陋的疤痕,而手套裡的尾指是一個固定的假體。
傷疤男子任由巴圖看著,一動不動,眸子低垂。
片刻,巴圖鬆了氣,擺擺手。
“孤誤會你了,下去治傷吧。”
——————
兀良汗和大晏兩支軍隊經此一夜,各有死亡。從明面上看,兩場戰事一勝一負,晏軍偷襲了兀良汗大營,而兀良汗也如願贏得了青山口戰役的勝利,佔據了要地,又往前推進一步,離盧龍塞僅數十里之遙。
可是,巴圖心裡知道,這一戰兀良汗吃了大虧。
他們的損失比孤山跟魏驍龍耗時十天,損兵折將來得大。
因此,他決不能放趙胤回盧龍塞。
截住趙胤,扳回一局,他才能消心頭惡氣。
而且,軍械糧草被焚燒,留給兀良汗的時間不多了。巴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拿下盧龍塞,補給大軍。那麼,就再沒有什麼比截殺趙胤,更為有效的辦法了。
在巴圖的部署下,兀良汗士兵設下各種據點、卡哨,一路圍追堵截,準備將趙胤截殺在半途。
巴圖粗略估算,趙胤從兀良汗大營撤離時的人馬,不會超過五千人。五千人行動,目標不小,絕不可能從他的天羅地網底下溜出去。
.
天快亮了,薄霧淺淺籠罩著山巒,空氣裡彷彿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還有焚營後的燒焦味和火藥味。
人行其間,如在煙霧中前進。
廝殺後的沉寂,觸目驚心。
彷彿整個世界都已死去, 人不已。
連夜的激戰和行軍,趙胤帶領的這支突擊軍,不論是精神還是體力都消耗過大,急需休整補給。然而,巴圖不給他們機會,正在四處搜尋他們的行蹤,要安全返回盧龍塞,就必須一舉撕破巴圖佈下的防禦,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對時雍來說,就更為艱難。
男子翻山越嶺累的是身子,可她一個女子,在特殊時期跟著他們長途跋涉,完全是受罪。
更讓時雍不安的是,大黑一直沒有回來。
她又不能讓拖著大軍行程,讓眾人跟她一樣,原地等候。
“大人!”
時雍想了許久,下定決心走到趙胤跟前。
“你們先走,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