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的大營,看上去守衛森嚴,可大多人的精神都處於放鬆的狀態。
時雍眼風四顧。
軍械庫在這裡,那糧草庫又在哪裡?
看守這麼嚴,她要如何才能縱火,再順利逃脫呢?
古代戰爭裡動不動就“燒糧草”的做法,看來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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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頓將軍帶領的人馬,此刻恐怕已到達了青山口。”
“我和兄弟們早已摩拳擦掌,就等著和趙胤大殺一場呢。”
“哼!早就想打趙胤了,父汗說什麼也不肯讓我領軍出戰。更不知他為何要多此一舉,咱們人多勢眾,悍將烈馬,直接推倒盧龍塞,一路殺到順天府,還來得及在大晏京師過年呢。”
“哈哈哈哈哈。”
一個氈帳裡傳出的低啞笑聲,吸引了時雍的注意。
她隱隱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在心裡默了默,又想不起來是誰。
時雍眉尖一蹙,順著聲音的方向摸過去,發現這是一座比別的營帳更大更華麗的兀良汗氈帳,哪怕她不懂兀良汗軍隊的建制,也能一眼看出,住在裡面的人不簡單。
時雍頓時想到一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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氈帳裡,二皇子來桑盤腿坐在中間的氈毯上,面前的茶幾擺著羊腿、牛肉和幾壺酒。
他的面前,坐著一個身著棉甲系著披風的高大男子。
男子面對著來桑,背對著燈火,陰影下,只見他半邊臉用鐵制的面具掩了起來,而沒有掩蓋的那半臉上,有好幾條橫七豎八的疤痕,看上去極是醜陋。
在來桑的注視力,他坦然自若,一雙黑黝黝的眼楮裡,彷彿有火焰在跳動,話不多,卻句句說得來桑滿意。
“大汗既想對二殿下委以重任,又擔心殿下安危,這才不捨得讓二殿下出戰,派殿下守軍械糧草,那是多大的信任呀。”
來桑不滿地灌了一口酒。
“無為你有所不知。”
來桑搖頭,冷笑,“沒有人能琢磨明白我父汗的心思。所有人都認為他棄子不顧,對我大哥無情無義,可只有我知道,放棄烏日甦,他心裡比誰都痛。”
來桑拍拍自己的胸脯,瞪大雙眼。
“我親眼看他痛哭,你敢信?哪個敢信?巴圖大汗會哭?哈哈哈。”
傷疤男子看他神色激動,想了想道︰“虎毒不食子,也是人之常情,這算不得什麼。”
來桑仰頭喝了一口馬奶酒,狠狠搖頭,綁好的發辮都垂落下來,“錯!”
說罷,他發出一串詭譎的笑聲,“他哪裡是放棄,他是不得不放棄。你道趙胤送上信函當真是安了什麼好心嗎?錯!此人狡詐多端,我父汗比誰都清楚。
兩國交戰,皇子落入人手,不管父汗同不同意趙胤的提議,烏日甦都九死一生。即便父汗答應退兵,烏日甦也未必能活著回來,反倒給了大晏準備的時間……”
來桑打個酒嗝,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