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山的一邊,小雨落下如霧般朦朧。
大黑跟在她身後,無聲無息。
時雍找了個能避雨的地方,看大黑一眼,蹲下|身來。
這是一處樹林下的草叢,再往上是一個高高的斜坡,她這麼蹲身很難被人發現,可是斜坡上有人經過,她卻能聽得一清二楚。
風獵獵地吹,時雍身著男裝,行事倒是方便很多,她速度很快,處理好剛準備站起來,就聽到一陣細微的馬蹄聲。
很輕的蹄聲,彷彿馬蹄上被包了一層棉布般,悶聲輕響,但是因為離得近,她還是可以清楚地分辨出來這種與眾不同的響動,間或還伴著一種士兵棉甲上的泡釘摩擦出來的聲音。
大晚上的,怎會有軍隊?
難道是趙胤?
時雍慢慢探出一個頭。
黑漆漆的斜坡上,是一條通往山林的狹長小道,樹林陰影,雨夜幽光,根本就看不清對方是誰。
時雍摸了摸大黑的頭,手指湊到唇邊,朝大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撿起地上的石塊,“嗖”一聲投入遠處的山林。
“尤阿烏乎比?”一道壓抑的粗喝聲傳來。
時雍一怔。
不是大晏話?她聽不懂。
而會在永平府出現的只有與大晏交戰的兀良汗人。
時雍心裡一緊,抱著大黑低下頭。
安靜片刻,斜坡上的人又嘰裡咕嚕說了幾句。
聽語氣,是在訓斥手下的人。
寂靜的夜色裡,這些人的聲音很低,卻句句隨山風傳入了時雍的耳朵裡。在訓斥聲後,馬兒速度似乎更快了,時雍潛伏在原地等待了許久,等到那一群人全部透過緩坡,這才帶著大黑回到原地。
“九哥。”
朱九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聞言不悅地道︰“女子真是麻煩,這麼久。走吧。”
“九哥!”時雍沒動,把剛才的事情說了,又把聽來的那幾句話,透過強行記憶後漢化給朱九聽。
“你可知是什麼意思?”
朱九確實會一些簡單的兀良汗話,時雍告訴他的這些,他一共聽懂了三句︰“趙胤”、“將軍有令,寅時到達”,“壞了計劃,我們都得死。”
仔細琢磨片刻,朱九突然變了臉色,“不好,他們要繞道去青山口,合圍大都督。”
時雍蹙眉,“大人在青山口的事,知道的人可不多。”
朱九倒抽一口氣,狠狠捏拳,“有叛徒。不行,我們得馬上趕過去告訴爺。早點防範,晚了,就來不及了。”
“好。”時雍極其冷靜,把馬繩從朱九手上接過來,“你速去稟報!”
朱九一驚,“你呢?”
時雍搖搖頭,“兩個人哪有一個人快?我騎馬速度不如你,跟著你是拖累。你一定要趕在他們前面到達青山口。聽到沒有?”
朱九點點頭,翻身上馬,猛地一抖馬繩,還是不放心,從懷裡掏出一支鳴鏑交給她。
“有事發訊號,你注意安全。等我稟報了爺,回來接你。”
“別□鋁恕!筆泵偷匾話駝婆腦謁 穆砥 繕希 翱歟 br >
馬兒揚蹄遠去,時雍靜默片刻,望著黑漆漆的山巒,鎮定地上了馬,往前疾馳而去。
可是繞過那座山,往前走了一段,她卻沒有與朱九同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