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心思開始各自紛飛,杜吟萱緩緩鬆開了他的手,他卻絲毫沒去在意,見著杜吟萱和宇文臨臉上笑容都消失了,宇文適竟有一種看好戲的快/感。
國師此時不經意道:“臣以為,汗照國的實力與我徽月旗鼓相當,何況汗照的狼人大軍,我國至今未有破解之法,若要和親,理應也得文桑公主同意才行。”
“照國師所言,如何最合適?”左相又問,宇文成泰也看向了國師,只見他似乎是考慮了一番才得出結論,“據臣所知,靖王與文桑公主曾並肩作戰過,靖王文成武德,文桑公主巾幗不讓鬚眉,絕配!絕配!”
既然左相想要排擠杜吟萱了,為了宇文臨的安全著想,他肯定也要把杜吟萱從宇文臨身邊趕走,只是國師忽略了宇文臨自己的感受。
杜吟萱腦回路轉過來,頓時有種被算計的感覺,什麼為國著想,說來說去,不就是要給她杜吟萱樹敵,讓宇文臨娶了文桑公主嘛!
想得美!宇文臨不趕她走,他身邊就只能有她一個女人,兩國大軍壓境,她還有無窮無盡的鬼兵呢!怕什麼千軍萬馬!
可是,萬一宇文臨趕她走呢?
杜吟萱轉頭看了看宇文臨,見他神色自若,似乎一切與他無關,宇文成泰問:“國師所言,臨兒覺得如何?”
“父王做主便好!”
宇文臨淡然回應,可如一把利劍穿心而過,杜吟萱心疼不已,他做主,他做主你現在就可以做好迎接你的新娘子的準備了!
宇文成泰滿意地點了點頭,國師與左相相視一笑,也只有宇文適注意到了杜吟萱落寞的情緒,女人的心思女人最懂,安睇王后見到杜吟萱突然沉默著一言不發,想想自己也不願與其他妃嬪共享一個丈夫,可她也無能為力。
“父王,您不能只問四弟的意思,難道不顧靖王妃的感受?”
明明剛才還在一旁看好戲的宇文適突然站起身,語氣平和,聽不出一絲妄圖衝撞大王的意思,宇文成泰聽著也沒有生氣,卻是聽呆了眾人,更叫杜吟萱心裡感激,是他在眾目睽睽一下,頂著忤逆君主的罪名幫她說話,對宇文適,得刮目相看了。
宇文臨抬頭疑惑地看著此刻背脊挺直的宇文適,什麼時候三哥變了?
“難道靖王娶側室,還需要靖王妃同意?”
左相有些不滿意道,這話聽得蔣婉兒自己也不忍心聽了,換做是她,她也不希望太子又娶一個人,可他是儲君,將來,後宮佳麗三千,她卻毫無反抗的能力,這時候,蔣婉兒真的想制止他,“爹,靖王的事情,您別操心了。”
宇文適又道:“是不需要靖王妃的同意,可靖王妃應該有權利表達自己的想法。”
杜吟萱此刻看著宇文適,突然熱淚盈眶,就一瞬間被他觸動了脆弱的內心。
氣氛頓時冷了下來,宇文臨不作表示,宇文成泰只好和氣勸宇文適坐下,“好了,適兒,你先坐下。”
宇文適聞言坐了下來,卻聽到今晚的第三個“謝謝”,杜吟萱誠摯道:“謝謝你,三哥!”
宇文適心裡升起的一點點希望,頓時被澆滅,縱然宇文臨已經表示自己可以娶文桑公主,她杜吟萱還是稱他三哥,還是承認自己是宇文臨的女人。
宇文適笑而不語,宇文成泰不假思索道:“吟萱,本王若要臨兒與文桑公主聯姻,你可同意。”
宇文成泰如此也是讓人覺得大王對杜吟萱仁至義盡,就連這樣的事也要徵得她的同意,實則他心裡已經篤定杜吟萱不敢說“不同意”。
“回父王,兒臣不同意。”
“嗯~嗯!”宇文成泰以為已經聽到了想要的答案,滿意地點了點頭,突然驚覺她說了“不同意”,又十分震怒,卻要忍著不發。
杜吟萱不過實話實說,真沒叫宇文適失望,宇文適欣慰地看著她,蔣婉兒佩服她敢忤逆大王的勇氣,然而更多的人卻是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她,就像看一個怪異的人。
國師虎眼微眯,深深地撥出一口氣,似乎在吐出心中的不滿。
“你說什麼?”宇文成泰不可思議地看著杜吟萱。
杜吟萱坐著,面上從容淡定,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也在緊張,怕宇文臨正等著一個機會,直接寫休書。
“父王,兒臣的確自私,不想與別的女子分享王爺的疼愛。”
杜吟萱直言不諱,宇文瑾言心疼地搖了搖頭,杜吟萱有勇氣去爭取那自然是好的,可是當眾忤逆宇文成泰,只會惹怒了他,氣氛變得有些不愉快,宇文成泰試圖緩和,又道:“嗯,痴情女子都一樣,你對臨兒痴心,寡人看得明白。”
他分明扯遠了,杜吟萱輕嘆一聲,他不過是問問,根本不會影響他的決定,其實真的可以做決定的人分明是宇文臨,杜吟萱知道的。
一個好好的接風洗塵的晚宴,非得鬧得不愉快,果然不可人前恩愛,引妒忌!
杜吟萱回到清寧殿許久,也不見宇文臨回來,心情低落到極點,杜吟萱看著燭臺發呆,想著莫不是今天不該說那些心裡話,讓宇文臨不開心了。
趴在茶几上,杜吟萱忽然回想自己是怎麼變得不捨得離開宇文臨的。
一個死了九百多年的巫女,活著的時候都沒想過嫁人,現在懂得情與愛了。
第一次見到宇文臨,並非是在太后讓她獻舞的那時,西蒙和徽月兩國交戰,她那淒涼的荒冢孤苦伶仃地立在路邊,時移世易,杜吟萱自己都快忘記了屍骨被埋在何處,是那日他經過,才讓她回憶起自己那座已經荒廢的青冢。
杜吟萱心裡也清楚,他不過是隨手把手中不知從何處帶來的蒲公英的種子扔到地上,恰巧,那是她的墳頭,後來,她的墳頭長滿了他撒下的蒲公英,再後來,風吹雨淋,那裡長滿了蒲公英。
杜吟萱喜歡在蒲公英飄動的日子裡去荒冢那裡玩,雖然她的屍骨都化成了土壤,早已經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