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一個月除了遇見一場雨,沒有遇上別的危險。
越向北走,草越來越稀,沙地逐漸變多,原先綠草成茵的豐盛草場變的荒涼起來。
小山丘也多了起來,有的光禿禿,有的草石各佔一半。低低刮過的風嗚咽著吹過,在山丘上打了個轉,變成了有些尖銳的嘯聲。
史可奇拉住韁繩慢慢走著,日子越來越單調枯燥,茫茫天地只剩一個人前行,好在有小藍相伴,減少了悽苦。
草原起霧了,沒有下雨也不是早晨。先是一縷一縷地流過來,後來變成了一片一片,越來越濃,封鎖了視線可以達到的地方。
那白茫茫的大霧遮天蔽日的湧來,像一個巨大的紗罩,把草原上的一切遮住了。
一切陷入白茫茫的霧靄,混混沌沌的煙霧將眼前的東西整個兒籠罩起來。
史可奇看不見半米外的狀況,在霧中,四周只見一片混沌。
白霧在流動,濃厚的大霧逐漸變成了薄薄的輕紗,好像給他披上一層又一層,如同進入迷幻之境一般。
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霧,事有反常必有妖,他心裡倏然掠過這句話。
史可奇迷路了,分不清東南西北,他從包袱裡翻出指南針,湊到眼前看,勉強看到指標,朝指標相反的方向慢慢前行。
在霧裡行走不安全,說不定會掉入水潭,會撞上巨石,他不是沒有想過在原地停留等霧散盡,但僅過了幾分鐘就受不了,無窮無盡的濃霧像塊殮屍布一樣蓋住了這方天地,讓他覺得窒息,幾乎不能呼吸。
大概走了一個小時,史可奇還是沒能走出這片濃霧,霧氣也始終不散。他覺得餓了,下馬吃些乾糧和水。
小藍罕見的沒有嬉鬧,老老實實趴在他肩膀休息,這霧也讓它暈頭轉向。
驀然,手中韁繩一下子繃緊,因為這見鬼的大霧,他不敢完全鬆開繩子,怕馬亂跑。
史可奇將繩子往回拉,回來,該死的馬,就不要這時來添堵。
然而馬吃力就是不回來,彷彿在和他拔河,霧中傳來馬匹嘶叫聲。
這馬怎麼了,和我槓上?史可奇有些納悶,好吧,你不會回來,痛的又不是我,他用力拉。
馬匹紋絲不動,彷彿被大力拉扯的不是它的頭,而是石頭。
史可奇惱了,將手上剩下的乾糧全塞入嘴中,一口吞進肚裡。再加上幾分力,和這匹倔馬較勁。
馬毫不理會,即不叫又不回來,任他發力。
事情有古怪,馬不可能不怕痛,史可奇心想。
他心中剛閃過這個想法,手上的力氣想撤回一分,緊繃的繩子猛然一鬆,那邊似乎沒有力氣和他拔河了。
史可奇心一下放鬆:小樣,知道痛吧,乖乖過來,再不過來,今晚用木棍抽你,讓你槓上開花。
不對,重量不對,且繩子下墜,他呼啦一下扯過來,一坨黑乎乎的東西順著繩子過來掉在地上。
他嚇了一跳,丟掉繩子,後退幾步,馬上召出一個皮球般大的火球,火撕開他身邊的霧氣,周圍變亮了許多。
藉著火光看過去,那坨東西竟是個馬的頭。
他走前蹲下去仔細觀察,發現馬頭斷口處十分整齊,像一把無比鋒利的鋸齒刀砍斷的。
而馬的身軀消失的無影無蹤,史可奇緊張起來,是什麼東西無聲無息吃掉了馬?要知道他騎的這匹馬九百多斤,馬頭算七十斤,扣掉頭還有八百多斤。
八百多斤的軀體,就這麼一會吃沒,甚至是一口吃掉?
那吃馬的東西得有多大,幾萬斤?想到這史可奇嚇出一身冷汗。
至於馬揹著的大部分乾糧沒了反而是小事,背上的包袱裡還有夠幾天吃的烙餅,至少當前還不用考慮口糧問題。
小藍陡然從史可奇肩膀上站起來,小小的眼睛爆射出紅寶石般光芒,似可穿透迷霧,看到很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