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把這蟲子踩死,求你了。”廣可兒等史可奇鬆開手,雙股顫顫,竟用請求的語氣道。
“為什麼?我覺得這個蟲子挺好看的,扁圓型的身材,耀眼的金色外殼,說不定能拉出金子來,養著,我豈不是發財了。”
“你要金子,我馬上給你,快點弄死它。”
史可奇笑了笑,將蟲子用力砸在地面,踩上一隻腳,旋轉幾下。
他小時候就是這樣踩蟑螂,包死不賠,來一隻死一隻,來兩隻死上一雙。這世上哪有打不死的小強,只看你夠不夠力,有沒有打小強的神器拖鞋都無所謂。
拿出賺錢的力氣來,用鞋底和小強來一次親密接觸,就可讓它告別蟲生。
見史可奇將金色蟲子踩的稀爛,廣可兒用手拍了胸膛幾下,似要平息受到驚嚇的心。
“你為何怕這麼小的蟲子?”
聽到這句話,少女的才恢復血色的臉又白了幾分,她略略顫抖道:“這是吃舌鬼蟲,嘴器厲害,可以咬穿面板,鑽進人的脖子裡,順著咽喉爬到舌根,開始吃肉,吃飽了將卵產在舌根處,然後死掉。”
“卵孵化了,一窩幾百只小蟲子,有的下到腸胃,有的從舌根慢慢吃,最恐怖的是它在吃的時候釋放一種麻藥,還能控制人的思想,讓你感覺不到痛。”
“等人被吃掉四分之一或者快死了的時候,這期間就算發現了它,也沒什麼藥可以治,只要人沒死透它還繼續吃,一直吃到死為止。”
“人死了,它還不愛吃,或從口腔或從腹腔爬出來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說完她打個寒噤,彷彿那金色蟲子未曾死透。
“也就是說一個被吃舌鬼蟲纏上的人,可能吃著吃著飯,舌頭就掉下來,因為舌根被吃空了。”史可奇想到。
“不要說了,太恐怖了,我寧可你殺死我,也不願意被吃舌鬼蟲纏上。”
“你有沒有養吃舌鬼蟲的愛好?”
“怎麼可能,我視它如蛇蠍毒蟲猛獸,哪還敢養此邪物。”
“剛剛你身上的蟲子是從哪來的?”史可奇問了一句,隨即想到一個可能,全身汗毛倒豎,慌忙將上下拍打檢視一遍,沒發現蟲子才作罷。
金色蟲子殘忍可怖如斯,難怪薩滿發現後寧可自殺,也不願再活著。
這隻蟲子絕對是從那個薩滿身體偷渡過來的,寄居在他某處,再爬到廣可兒衣服上,只是想不通吃舌鬼蟲如果在他身上,為何不鑽進去。
是不是有一個已經鑽進去了,史可奇被這個假想嚇得魂飛魄散,飛快的盤坐在地,運氣行走全身一個大周天。
沒有異常,想不通就不去想。
......
這天中午,小露還沒發現自家小姐已經被軟禁,吃過小丫頭送來的午餐,打發走一個在門外絮叨的婆子,廣可兒心中一片惆悵。
度日如年啊,她無可奈何。
天上飄起了雪花,飄飄灑灑,綿延不絕,小雪片像路邊無名花瓣一樣靜靜地下著,靜靜開著。
北周武德十六年深秋,草原上的第一場雪降臨。
天氣漸漸轉冷,在房間裡的兩個人感受到冷意。
史可奇無謂冷熱不懼寒暑,廣可兒還穿著睡衣,興致缺缺的坐在床上,有一針沒一線的繡著翡翠綠的鞋面。
“那個誰,你能不能迴避下,我要換衣服。”少女糾結猶豫了一個上午,再三權衡,終於鼓起勇氣說出這話。
“哦,應該的。”史可奇自動轉到屏風的正面,背對著少女。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傳來,他沒理由的臉上一熱,眼睛始終對著門,不曾朝後面看一眼。
其實想看也看不到,除了進門處一處屏風,衣櫃邊還擺了一個不透明的屏風。
“可以了。”
史可奇再轉回床邊,只見一個明眸皓齒,頰有梨渦的白衣長裙女子怯生生的站在梳洗臺邊。
原來蠻婆穿上衣服還是蠻漂亮的,哦,是換上衣服。
廣可兒不敢穿平時最鍾愛的綵衣,只選了這件最素的衣服。
她偷偷瞟了他一眼,發現他眼睛亮起,心裡一緊。但那亮光僅僅過了一個微小的時間,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瞬間就熄滅了,她放下一半心來。
看來,蠻子沒那麼霸蠻可恨。
“蠻婆,好好的一件衣服,給你穿成喪服,哎,什麼世道,就算是喪服,竟然比人好看。”
“你......”廣可兒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剛剛降下去的可恨指數,瞬間從四顆星蹭蹭上漲到十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