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有一道黑影從丙字匠戶營掠出,十分巧妙的躲開昏昏欲睡的蠻人看守,直奔西邊埋屍之地。
兩刻鐘後,黑影扛著一樣東西照原路返回,沒有驚動任何人。
再過一會,黑影溜進畢智章住的帳篷。
已經睡著的另一狗腿子被畢智章拍醒,他迷迷糊糊聽到畢在說話。
“今天王文魁害我被主人鞭打,我一定要殺了這個死瘸子!”
儘管畢智章說的比較含糊,他還是聽的七七八八,慌忙道:“不可,等孫頭二天後回來計議,主人目前挺看重瘸子,實在不好動。”
但他話還沒說完,畢智章像陣風一樣颳了出去。
他急切的找放在床頭的衣服褲子,伸手一撈卻落空,又摸索著找到火摺子,打了半天才點著。
再找到蠟燭,就著燭光一番翻檢,好不容易看到被甩到床下的衣褲。
他慌慌張張穿好衣褲,鞋子又不見了蹤影,思索了一下,索性不穿鞋,光著腳跑出去。
等他剛出帳門,老遠就見到一團火光,看方向像是王文魁獨居的帳篷。他嚇得屁股尿流,飛也似的奔去。
快到地方時迎面撞上一個人。
“狗奴才,瞎了眼到處亂跑,撞到主子仔細你的皮。”是十夫長。
狗腿子心中反而一喜,終於聽到主人叫他奴才了,而不叫罪民或者別的不好聽的名稱。
奴才是屬於主人的狗,罪民像野狗,家狗好於野狗。
十夫長眯起眼看著王文魁一瘸一拐抱著大疊文冊過來。
有蠻人拎桶裝水救火。
不遠處一架水龍已經弄好,由人端著頭,蜿蜒著朝著火處衝去。
火不是很大,很快就被水澆滅。王文魁住的單個帳篷與周圍稍微隔開數米,靠近匠戶營出口,也靠著蠻人守衛。由於做賬造冊比較重要,所以靠的較近。
王文魁跪倒在地道:“罪民有罪,不該叫人扶了一百二十七號來上藥。”
“什麼叫一百二十七號上藥,上一點藥沒關係,死了反而損失大點,這次起火和上藥有什麼關係。”十夫長一反常態,居然耐著性子道。
要不是見他臉上白一道黑一道,衣服上滿是煙塵,早大鞭子伺候了,十夫長想。
“我今天見一百二十七號瘸的厲害,做工也沒效率,想替他抹些傷藥,指望早點好起來下死力幹活。正塗著藥膏,誰知畢智章瘋了一樣衝進來拿刀砍我。”
“然後一百二十七號就替我擋住,兩人撕打起來碰倒蠟燭,燭火掉在賬冊堆中,火一下子燒的很大,我撲了幾下,沒有作用。我拼命喊不要打了救活,他倆仍在生死相搏。”
“於是我抱著放在右邊要緊的賬冊跑出來,後來火越來越大,那兩人還是沒出來......”王文魁文武雙全,他一直裝作不會武,從來不與人鬥毆,即使被人打也不反抗,蠻人看不出來也懶得注意這些雞毛蒜皮。
“賬冊損失如何?”
“我剛出來大概清點一下,上個月的完好,再前面的已經入庫封存,就這個月的燒沒了。”王文魁小心翼翼地道。
有幾個人拖著兩具黑乎乎的屍體過來,請十夫長過目。
十夫長沉思了一會,找到事情的關鍵點,對狗腿子發問:“你跟畢智章住一起,有親眼看見他拿刀來砍王文魁?”
狗腿子嚇得腿肚子發抖,顫音道:“今天我十分賣力的監督罪民幹活,自己也打磨了好些鐵器,累的全身發軟,挨著床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