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宮左衛的事無論結果如何,總還是需要一段時間才見分曉,而靜極的人一旦思動往往是安分不下來的。
於是在玉晶花之事過去僅僅兩天之後,商宇便踏上了旅途。
因為有一場大熱鬧,讓他實在忍不住不去看。
這件事的起因是大禹有一喂名叫劉痕的先生,要過三十歲生日了。
而之所以熱鬧,是因為這位先生是一位天啟。
承天五成為天選,六成為天授,七成為天奉,承天八成才會被稱為天啟。天啟者,得天之啟,君臨眾生。
在商宇從前的記憶中,這一類異能者,通常被劃分為“神級”,因為人力有盡時,而這種級數的異能者的創造力與破壞力很難揣測其上限,往往一夫當關,便足以使六軍辟易。
這樣的異能者,商宇在從前只見過三個,而如今的大禹一萬萬兩千萬人口,一共也只有四位天啟。
其中一位那長居空華湖底、得水神眷顧的神使大人,一位是沂侯趙英的兄長、威震天下的靖海軍大元帥趙蘇,一位是皇族夏氏長者、德高望重的定王爺,最後一位便是這個劉痕。
大禹北方那位手握控弦之士百萬,與大禹較量二十餘年的金月大汗曾經言道,若是劉痕先生願意入仕輔佐大禹,那金月汗國便只剩入貢稱臣一途,而若是劉痕先生願意投奔金月,那他立即將大汗之位雙手奉上。
此話固然有飛鉗捧殺之意,但劉痕先生這樣一位天啟,舉動之間足以左右天下大勢,卻是世所共認。
君不見,七皇子手握定野軍,獨得天子寵愛,卻還是要蒐羅天下奇珍,只為了在壽宴之上能給這位劉痕先生留下幾分好印象。
商宇坐在躺馬車上,隨手翻看著關於這位出身平平,卻因天能覺醒而一步登天的劉痕先生過往種種事蹟,有些無聊地想道,這世上有天選丹這種好東西,能讓天選之下眾生多出一份承天之力來,卻不知有沒有什麼天奉丹天啟丹之類的好寶貝,自己尋來吃他個五六顆,直接搖身變成大天啟,那豈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哪還用像現在這樣,為了一點小目標就要躋身進禹國朝堂這趟渾水,弄不好就要沾上一身烏煙瘴氣。
“吱——”“砰!”“哎喲!”
顛顛簸簸的馬車突然一個急停,懶洋洋躺著的商宇一頭撞上車架的欄杆,痛叫出聲。
“老哥駕車之前怕是喝了吧,不知道喝酒不開車嘛。”商宇罵罵咧咧爬起身掀開車簾。
映入眼簾卻是一座高大的城關,青石牆綿延不盡,舊城門巍峨斑駁,夕陽下的雄渾壯麗,有如史前巨獸一般。
再一低頭,商宇才看到那位從汀州僱來的趕車老哥摔在地上,臉上還有一道明顯的新留淤青傷痕,而馬車前面,有五個壯漢叉腰而立,趾高氣昂,當中簇擁著一個男裝的女孩,手上拿著一條皮鞭,得意洋洋看著倒地的馬伕。
“客官……”躺在地上的馬伕見商宇挑簾出來,很是敬業地報出地名,“到涇州城了。”
商宇跳下車來,伸手去扶他:“老哥你這是什麼情況?”
“不敢勞動客官,不敢勞動客官……”那車伕慌忙推開商宇的手,手忙腳亂自地上爬起來,苦笑道:“小人也不知是如何,剛剛駕車到這裡,前面這位公子揚鞭便打來,還好小人駕車多年,趕緊勒住了馬,卻一不小心摔了下來。”
商宇聽罷,轉頭看向前面那六人,這些人都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時不時還低聲議論兩句,卻不主動向他搭話,倒像是故意等著他來問話。
“請問!”商宇揚聲道,“你們幾個為什麼攔車打人?”
那五名漢子對視一眼,都不開口,卻聽見中間那個扮作男裝的女子故意粗著嗓子開口道:“搶劫!”
“城門口搶劫?”商宇裝作驚訝的樣子,“涇州府韋大人歷來治下嚴明,你們就不怕官軍嗎?”
“哼!官軍不過一群酒囊飯袋,本公子諒那韋禾老兒也不敢來管本公子的閒事,”那女子得意笑道,“還不快快把你們身上的錢財都交出來?”
明白了,貴族子弟,無事生非,無論是傳奇的故事裡,還是現實生活當中,這種事情總是屢見不鮮。
商宇回頭看看縮在自己身後的車伕,那臉上一道淤青已經隱隱滲出血珠,看來這一鞭子抽的的確是不輕。
“老哥啊,這群人應該是有些背景的,你想不想看我打他們一頓出出氣?”商宇認真問道。
車伕連連擺手:“客官爺,出門在外,還是莫要惹事生………”
“瞭解。”商宇擺手打斷他的話,然後掏出半吊銅錢遞給他,“這裡沒有老哥的事情了,多謝老哥這一路辛苦了。”
“這……”那位盡職盡責的車伕有些惶恐,這半吊銅錢怕有幾百枚,數倍於這一趟車費了。
“你這一鞭子挨的總得算工傷,買點好藥膏吧,免得以後臉上落下疤痕,若是面目顯得兇惡,有許多活就恐怕拉不到了。”商宇一邊笑道,一邊探身去車裡把自己的一個姓李包袱搬了出來。
“啊……”中年車伕恍然,“多謝客官爺,多謝……”
車伕道了七句謝後,上馬便要駕車離開。
誰知那對面女子見了錢財,對著身旁一個壯漢吩咐一句,那人面露為難之色,但還是快步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