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一見他到,也是起身還禮,而後才上前引他來到廳正中,一邊走一邊指向兩位貴客道:“商先生來了,來來,我來為你引見,這位乃是沂侯,這位是沁州孫參軍的千金,也是侯爺的表妹。”
說著,他就這麼將商宇拉到了趙英席前。
商宇被他搞得一愣,沂侯這樣的大人物即使他涉世未深也曾聽聞過,只是這秦院長介紹起來怎麼倒像是酒桌上介紹廚子一般隨意。
那趙英身為沂侯,又是太后義子皇帝御弟,身份之尊貴在整個大禹朝也沒有幾個人值得他主動行禮,秦逸就這樣把商宇拉到他面前,倒是讓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有些尷尬。
但這位侯爺倒也是隨和,愣了一下之後,居然還真就從坐席上起身向商宇拱拱手:“趙英這裡見過先生了。”
倒是那位孫氏千金,坐在席上一動不動,只是抬起眼來審視著商宇。
商宇倒不在意,見過禮後便在兩人對面的坐席落座,而後看著秦逸,用眼神詢問著你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秦逸見幾人都重新落座,呵呵一笑,對商宇道:“沂侯與孫小姐此番來書院卻是有一樁事情需要商先生的天能相助……”
商宇聞言,眉頭一皺,自己不欲太過張揚,幾乎從未在人前用過自己的天能,那兩位貴人身在帝都竟也能尋找這裡?老秦你可是當初信誓旦旦說不會洩露給其他人知曉的。
他目光看向秦院長,平靜中帶著責備之意。
但人家秦院長卻是根本不和他對視,話鋒一轉,便道:“書院中還有些瑣事需要處理,三位慢聊,在下先行告退。”
說完,秦逸連座位都沒回,大袖一擺,轉身下樓去了。
商宇有些哭笑不得,秦逸是他來到這世上認識的第一個人,他在疏水書院兩個月,太清楚這位院長是個什麼懶憊德性了,用俗話來說,舉凡能甩出去的鍋,他自己是斷然不會背起的。想來若不是沒有辦法,他也不至於就這樣把自己扔出來接鍋。
“咳咳。”商宇清了清嗓子,向對面同樣在發愣的沂侯道,“不知道沂侯來此,有何見教?”
這一邊說著話,便有茶童過來為商宇的桌上斟上茶水。
“額……”趙英見他直接入了正題,本來還想寒暄兩句便也改了口,直接指著孫若薇道,“說來都是為我這表妹的承天之力。”
“哦?”聽得承天之力,商宇來了興趣,用眼神示意願聞其詳。
“唉,”趙英輕嘆一口氣,說道,“實不相瞞,我這表妹今年已然十五,在上個月帝都的承天典禮上,承天四成九。”
“有些可惜。”商宇道。
承天一成以上為天賦者,五成為天選,六成為天授,七成為天奉,八成為天啟。而承天多少乃是天定,一旦覺醒,若無意外,恐怕永生難以變化。
四成九與五成,一分之差,力量懸殊卻是雲泥之判,這邊是幻宇上天為人世定下的最殘酷的法則,大陸各國因為權力所訂立的階級劃分,隨著世事更改終有變動之時,而這與生俱來的階級劃分卻是上天欽定,是伴隨一生的命運。
“當初得知此結果,孫世叔亦是深感遺憾,”趙英看了看依然低下頭去的孫若薇,繼續對商宇道,“但幻宇有德,凡事終有轉機,蒙神殿祭司指點,世叔終於得知還有一法或可為表妹再添一分承天之力,助她成為天選。”
“哐啷——”一聲脆響,令商宇沂侯同時側目,沂侯與孫若薇身後四名侍衛亦是同時轉過警惕的目光。
原來是那沏茶的茶童一時失手打碎了茶具。
“啊,各位大人恕罪!”
商宇看見那茶童面目他也認得,心裡卻嘆了口氣,卻是知道了大概緣由。
這茶童姓周,也是學院學子,他原先家境十分貧困,雖然成績中上,卻難以負擔學費,而秦逸治學素來寬厚,便許他在書院裡做些雜工抵去學費,十一二歲的孩子能做的無非也就是灑掃一類的輕活,而書院崇尚身體力行,所有先生學子在院內是沒有僕從服侍的,所以有時來了客人,端茶送水一類也是他臨時充作。
這孩子承天九分,卻是恰好不足一成,以他家境,除非他後代中再出一位承天一成的天賦者,否則只怕世代都是禹朝底層的勞作者。
若真有能令人增加一分承天之力的方法,對孫若薇而言是教她由落魄貴族成為不那麼落魄的貴族,而對這少年而言,卻能讓自己一家脫離貧寒飢困,乍聽到這種事情,他沒激動地跳起來已經很不錯了,摔碎兩個茶杯又算什麼?
“沒事沒事,你先退下吧。”看著這孩子慌亂中又滿是渴望的眼神,商宇只是笑笑,揮手讓他退下。
以沂侯的權勢名位,尚要來此求助,那法子便是告訴了這孩子又能如何,更何況他已經為了這個夢想付出了兩個名貴瓷器茶杯的價格,何必再搭進去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