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商量,那就是給自己還價了,張論的眉頭稍稍舒展,結局總不是太壞,“管家,這次你親自去一趟吧!”
“老爺,那我們可以給出……給出多少上限?老爺說個數,老奴也好心中有底!”
“上限是五萬兩,不,最多兩萬兩,”張論想著白花花的銀子,心中實在生痛,不過,靜兒事小,關鍵是官印,如果失去了官印,就會失去一切來源,“管家若能再少些,便是你的大功一件!”
“老爺,老奴明白了!”管家心中暗暗叫苦,賊子開出五十萬,可老爺只同意兩萬,這中間巨大的差距……老爺希望更少些,這燙手的勞之事……
“記住,要弄清賊子的底細!”張論還想先贖回官印,再拘捕賊子,怎麼吃進就怎麼吐出來。
“老奴明白!”管家只能盡力而為了,但主動權在賊子手中,他少不得像二管家一樣,被賊子牽著鼻子弄得四處奔波……
到了晚飯的時間,管家方才回到府衙,問明張論的所在,立即奔到書房,“老爺!”
“怎麼樣,賊子可曾鬆口?”張論放下手中的書卷,抬眼道。
“回老爺,基本說妥了,價格上可以鬆動,但賊人需要……”
“賊子膽大妄為,本老爺未跟他算賬,他還蹬鼻子上臉了!”張論心中吃驚,難道賊子探得自己手中的那幅字畫?這可是好不容易才從他處逼出來的。
“老爺,賊子說,還要六千斤生鐵……”
“生鐵?六千斤?賊子要這些生鐵,他能帶走嗎?”張論不覺冷笑,剛才還準備出兵拘捕,賊子現在要帶上這麼多的生鐵,他能跑得掉嗎?真是不知死活。
不過,他隨即吃驚不小,府庫中的確有六千斤生鐵,賊子如何知曉?難道賊子早就探得訊息?他們的目標主要是生鐵?
若非如此,賊子怎麼會開口索要這些笨重的生鐵?
按照此時的市價,一斤生鐵合銀一分,六千斤生鐵,不過六百兩銀子,關鍵生鐵是朝廷的禁運之物,賊子為何在銀錢上鬆口,卻偏偏需要這些生鐵?
就是將這些生鐵給了他,賊子必然跑不快,難道賊子有恃無恐,根本不擔心官兵的追殺?
張論心中驚出冷汗,賊子絕不像普通的匠戶人物那麼簡單,難道……
“老爺,除了生鐵,賊子還要一萬兩銀子……”
“一萬兩?”張論心中一喜,這遠遠超出他的預想,看來還是管家厲害,一出馬就搞定了,與銀子相比,那些生鐵的價值幾乎被忽略了,“能不能更少些?”
管家搖頭,“賊子狂妄得很,老奴用盡好言好語……到了最後,賊子再不肯讓步,說是再不成交,他們寧願撕票……”
“賊子還說了什麼?”
“賊子讓老爺將生鐵和銀兩裝車,送出劍門關交付之後,就會釋放靜公子,三日之後,他們會還回官印,若是耍花招……”
張論淡淡地道:“那管家可曾探出賊子的端倪?”
“老爺,賊子的確是關中口音,”管家一面說,一面觀察著張論的臉色,“據老奴度量,恐怕是陝西的盜賊一夥……”
張論頓時一驚,面上也是勃然變色,“管家是說……”
管家使勁點著頭,“依老奴看,極有可能,老爺,劍門關以北……”
“一定是這樣,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難怪賊子如此囂張,”張論心中盤算著,若是抓住這些盜賊,定是奇功一件,他這個右都御史,就是沾了盜賊的光了,“管家,看來,我們要在劍門關一帶部下伏兵。”
“老爺,萬萬不可!”管家急忙止住,臉上已是嚇得變色,“如果在劍門關外佈下伏兵,賊子可能落網,但丟失官印一事,恐怕再也無法隱瞞了……”
當局者糊塗呀!幸虧管家及時提醒,賊子敢在劍門關外接貨,就會有幾分把握,弄不好魚死網破,張論嘿嘿一笑,支吾過去,卻是問道:“依管家來看,此時如何善了?”
“禮送出境!”管家道:“賊子的胃口並不大,已經給我們留著餘地,依老奴看,他們的目標,還是生鐵,銀子只是順帶而已!”
生鐵倒不是問題,價值不過數百銀子,大不了今年的鎧甲兵刃不用修補了,反正四川的戰事已經結束,實在不行,還可以從兄弟省份購進一些。
張論倒是更心疼一萬兩白花花的銀子,雖然這個數目比他想象的要少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