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何小米一扭身,飛快地出了官衙,消失在兩側的圍牆隙縫。
李自成帶著馬有水,剛剛出了官衙不過兩百步,便看到前面一片整齊的明光鎧,為首之人,正是甘州參將王國。
“屬下西寧千戶李自成,叩見大人!”李自成快步上前,跪在王國的官靴前面。
“哈哈,自成,生疏了不是?你本就是我甘州左衛的百戶,現在來西寧升職了,就忘了自己的出身?”王國爽朗的笑聲,還真有幾分大將的風範,順手虛扶了一把,讓李自成起身。
“屬下在甘州,都是大人提攜,做人怎會忘本?”李自成心中暗喜,看來王國不像是對自己不利,也許自己想多了,或者那名傳言計程車兵,根本就不是梁文成的屬下。
王國微微一笑,“自成,既然不會忘本,那本大人來了,為何不讓我入官衙喝杯熱茶?這一路走來,我可是汗水流了兩大碗呀,哈哈……”
“屬下乍見大人,一時心情激動,屬下這就……”李自成躬身彎腰,右手向前一指,“大人,請!”
王國也不客氣,倒揹著雙手,抬頭挺胸,氣宇軒昂,一副得勝回營的將軍似的,他走在李自成的前面,到了官衙門口,卻是揮手讓士兵們留下,獨自一人入了官衙。
李自成心裡一沉,這王國到底玩的是哪一齣?
待到王國大大咧咧在主位落座,李自成方在側首對面坐下,馬有水快速奉上茶水,李自成揮揮手,再以目示意,馬有水向兩人行過禮後,轉身出門,將官衙的大門合上。
“王大人,鎮海堡太小,也是太窮,這點茶水,當不得大人法眼……”
王國沒有去看茶水杯,卻是將目光打量著李自成,“自成,你以為本大人從甘州來到西寧,又頂著烈日來到鎮海堡,就是為了你的這點茶水?”
“大人的意思是……”李自成試探著,只有弄清王國的來意,才能採取相應的對策,他設計了無數種選擇,包括最壞的那種,不到最後,他絕對不會做出最不願意的選擇。
王國冷冷道:“自成,從你一見到本大人,就在本大人的親兵中搜尋,怎麼樣,找到了嗎?”
“大人,屬……下……”李自成吱吱嗚嗚,心中卻是暗歎,這個王國,還真不是吃閒飯的,不經意的一瞥,卻將自己的心思完全看透,看來得小心應付,自己只能等,等王國自己透露來意。
“自成,我知道你在尋找什麼,”王國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不瞞自成,那個劉松,他現在就在本大人的親兵之中。”
“劉松?”李自成差點驚叫起來,那個王安平屬下的遊騎,已經失蹤兩三個月了,原以為他被蒙古人害了,或是開了小差,誰知道竟然回了甘州,原來他果真是王國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人,李自成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到底在哪裡,卻一時想不明白,捫心自問,似乎也沒做過什麼對不住王國的事。
都說人是最複雜的動物,此話一點不錯,自己能打敗蒙古人,卻在漢人的勾心鬥角中,敗得一塌糊塗,連對手是誰都找不著。
李自成雖然竭力思索,對於劉松這件事,還是摸不清王國的底牌,既然王國主動提到劉松的事,也許不是壞事,不要弄得太緊張了,他的這種緊張,恐怕是來自梁文成的傳言,但梁文成語焉不詳,他無法做出準備的判斷。
“暫時不說他們,”王國大手一揮,換了話題,“自成,怎麼樣,在西寧可還誠心?”
李自成含糊其辭道:“西寧衛知道屬下來自甘州,對屬下還算不錯!”
“自成,你就別往老夫臉上貼金了,老夫也沒這麼大的面子,”其實王國有沒有這麼大的面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關鍵是他根本沒有將李自成託付給西寧衛的主要首腦們,“劉松都跟我說了,你們剛來西寧的時候,不但不給鎧甲、兵器、餉銀,連糧食也只有十石,才百餘人就讓你們入駐鎮海堡,哎,完全拿你們當棄兵吶!”
西寧衛當時的確將自己當成棄兵,可是甘州呢,不是一樣將自己當做棄兵?才訓練兩月的新兵,連兵器才是白杆槍,就讓百餘士兵增援西寧,用血肉之軀阻擋蒙古人的騎兵,要麼戰鬥被戰馬踐踏而死,要麼逃跑被蒙古人從背後砍掉腦袋,如果不是自己……
見李自成久久不語,王國以為李自成心動,忙趁熱打鐵道:“怎麼樣,想不想回甘州去?”
“回甘州?”李自成一時不明白王國的意思,只好採用“拖”字訣,“可是西寧衛肯放屬下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