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爾側耳傾聽,整個堡內到處都是喊殺聲,“難道明軍來的是西寧衛的主力?”他猶豫起來。
“百戶長大人,快上馬!”看著蒙古士兵節節敗退,親兵急叫道。
巴雅爾這才醒悟過來,翻身躍上馬背,“塔德拉坎!”
“屬下在!”塔德拉坎剛一遲疑,右腿被劃了一刀,幸好傷口不深,勉強還能移動,他欲待向那手持火把的明軍士兵復仇,前面又有七八把短刀長槍,從不同的方向砍、刺過來,只得急向後退,恰好來到巴雅爾身邊。
“塔德拉坎,明軍想要截斷我們的歸路,你帶著十名勇士斷後,務必頂住一柱香的時間,其餘的兄弟,跟我去馬槽,速速上馬。”到了此時,巴雅爾再也顧不得大帳中的糧食、女人了。
“是,勇士們,跟我上!”塔德拉坎回身又戰,正好碰上明軍的一個小旗,“噗!”一杆長槍透心而過,鮮血順著槍桿汩汩而出,數秉短刀,砍向他的頭顱和肩膀。
塔德拉坎口鼻流血,猶自叫道:“百戶長……大人,屬下……”
使長槍計程車兵見塔德拉坎右手下垂,彎刀墜地,飛起一腳,將他踹出老遠,同時拔出他身上的長槍。
塔德拉坎的屍體急速墜地,胸口血柱沖天……
明軍踏著塔德拉坎的屍體,連血水濺到明光鎧上都沒有發覺,剩餘的數名蒙古士兵,已經被團團包圍在核心,在火把的弱光之下,他們面容決絕,見明軍圍攏過來,相互背靠背與明軍對峙著。
到了此時,李自成再不懷疑今晚的大勝,這些殘兵敗將們今晚打出的血性,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伏羌堡失而復得,這幾名蒙古士兵遲早會解決!
李自成也不擔心巴雅爾跑了,能有如此戰果,特別是士兵們經受住了血與火的考驗,他已經很滿意了,真要全部吃下蒙古人,他暫時還沒有這麼大的胃口,飯要一口一口吃,士兵的戰鬥力和自信,也要一點一點提升。
“主意協同作戰,上!”李過低聲喝道,聚集在這裡計程車兵,並不完全是他的屬下,還有兩個增援過來的百戶,但明軍的戰鬥序列,是以小旗為單位,此時他也顧不得誰計程車兵誰是長官了。
刀槍劍戟,各式兵器同時攻向同一名蒙古人,面對這麼多的兵器,蒙古士兵往往只有招架之功。
光防守是守不住的,遲早會被明軍的人數湮滅,聰明的蒙古士兵也是選擇了進攻,不要防守的進攻,但他們只有一次出刀的機會,一刀之後,無論蒙軍傷亡如何,等待他們的就是死亡,身上帶著數道血窟窿。
這樣的消耗戰,蒙古人顯然耗不起,但他們沒得選擇。
最後剩下的兩名蒙古士兵,已經披頭散髮,面目猙獰,除了戰死,他們已經沒有了歸路,要投降這些綿羊般的漢人,他們從沒想過,也丟不起那人。
他們唯一的遺憾,就是不知道一向綿羊般的漢人,今晚為何變成了比他們還兇惡的野狼。
堡內的戰鬥完全結束的時候,差不多是寅時了,這麼大的動靜,堡內的百姓不可能沒有感覺,李自成開始安撫他們,他將士兵分做小旗為單位,一方面在堡內搜尋漏網的蒙古士兵,一方面沿街叫喊,讓所有的百姓待在屋內,千萬不要出頭。
在伏羌堡以西大約二十里外,戰鬥也已進入尾聲。
巴雅爾匆匆帶著二十餘名蒙古勇士,趁亂突出西門時,明軍的主力正在圍攻他留下的棄子塔德拉坎,能逃得性命,忠誠的塔德拉坎又算立了一功。
巴雅爾在心中默默唸叨,萬一塔德拉坎回不來了,自己一定要照顧好他的妻兒,不,將他的妻兒接到自己家來,就像塔德拉坎在世那樣照顧她們。
出了伏羌堡之後,巴雅爾生出幾分後悔,剛才光顧著逃跑,沒有攜帶牛肉乾,這回家的路可是漫長得很,要是找不到食物……那就只好劫掠同族的小部落了,但願自己的運氣不錯,能遇上一些沒有戰鬥力的部落,只是沒有馬奶酒……他下意識舔了舔嘴唇,一想到馬奶酒嘴,唇似乎越發乾裂了。
“哎,可惜了這些糧食,還有漢女,她們可是會生養的!”巴雅爾仰天長嘆,但堡內的明軍多如蜂蟻,他可沒膽量殺個回馬槍,“下次,下次突襲伏羌堡,破城之日立即回去,無論如何,也要帶上足夠過冬的糧食。”
更讓巴雅爾鬱悶的是,明軍啥時也變得悍不畏死了,他們不是聽到蒙古的馬蹄聲就嚇得發抖嗎?哪怕佔據人數上的優勢,只要蒙古騎兵一出現,他們就只會逃跑,用單薄的後背抵禦蒙古騎兵鋒利的彎刀。
先是巴燕峽谷,加上現在的伏羌堡,難道明軍出現了洪武那樣的強人?不可能,巴雅爾的臉色變得陰鬱起來,真是蒙古人的噩夢,先是女真人崛起,現在連一向孱弱的明軍也變得如此兇狠!
不可能,巴雅爾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明軍這是倚仗歪謀詭計,趁著蒙古人離開戰馬的時候,利用人數上的巨大優勢,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真要在戰場對決,明軍絕不可能是蒙古人的對手,他們缺少馬匹,只是臨時訓練一點皮毛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