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務”果然枯燥。
裴液和謝穿堂帶著公人,仔仔細細、一毫不放地將劃定的路線查了一遍,然而無論勘察還是尋訪,都沒有得到半點兒有價值的資訊。一些似是而非的線索追查到底總是一場空,這鱗怪好像又具備了隱形之能,分明穿梭坊間,卻沒露出一點兒影子。
勞累一天,眼看日頭再次西斜,裴液趴在五樓的欄杆上長嘆一聲,謝穿堂倚在旁邊,也難得嘆出口氣。
“我總覺得咱們乾白工了。”裴液耷拉著眼望著城際昏黃的雲,“跑進個沒有結果的死衚衕了。你說這畫.這麼個危險的東西,鑽進坊裡,怎麼能一點兒浪花沒翻出來呢?”
謝穿堂揉了揉眉心,輕聲道:“以前老丁帶我辦案時說,世界上沒那麼多精妙的奇案,很多時候當你臆想中的那個犯人開始變得太玄乎的時候,多半隻是你自己想岔了。”
裴液沉默一會兒:“有個很會查案的老前輩也和我說過類似的話。”
“但我是虎父犬女了。”謝穿堂長嘆。
“我也是朽木無雕。”裴液嘆息。
“.”
“.”
“要不.你還是去先給我辦丟銀子的案吧。”
“不。”
“.我也就納了悶兒了!”裴液擰眉一砸欄杆,“你說太平漕不敢張揚,抓不到它也就罷了,咱們京兆府如此大動干戈,怎麼也找不到個影子?”
“就算不知從哪裡離了城,也得有點兒痕跡才是。這麼多修者,難道沒一個人發現?”
謝穿堂抱臂望著下面的一片片整齊的大坊,卻是忽然怔怔定住了。
她忽然偏頭抓住了裴液小臂:“如果.有人發現呢?”
裴液一愣,天靈滴溜溜一悚。
四隻眼睛對在一起。
是啊。
他們一直把它當做一個潛藏在人類社會的異類,但如果.它恰是取得了人類的幫助呢?
正是在這個設想裡,裴液一瞬間感覺卡在腦子裡的死結被轟然撞碎,前面多少次的困惑一個個迎刃而解。
它何止是取得了人類的幫助,它簡直是甫一上岸,就已寄託於一位人類!
所以它當然沒有去西池,而是去了坊間,正因那個人是要將它帶回家裡!
所以也不用攀牆走瓦,只要一輛馬車——或者隨便什麼牛車驢車,就能堂而皇之地從神京通衢將它運回!
所以他們無論如何走訪,也得不出它的痕跡。
只是謝穿堂仍然沒反應過來,擰眉道:“可是誰會包庇這樣一隻危險的怪物呢?何況那天晚上,我們也沒找到他人在——”
她啞住了。
裴液看著她,面色繃緊中漸有些咬牙切齒。
還能有誰?
支支吾吾的少年,鱗怪過異的水性,平康街上驚豔眾人的戲法,自己被澆溼的下裳,南金風上突兀的相遇.劃定範圍的地圖上,一條細小的街道如此不起眼,裴液卻盯住了它。
——“爺爺是垂柳街小絮!”
“這小子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