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也不等常致遠回話,“撕拉”扯下一條布帶胡亂纏住額頭,大步往南而去。
雖然整整淋了一夜的雨傷痛都幸運地沒有發作,但絕不代表可以一直幸運下去,如今腹部已在隱隱不適,今夜如果雨勢不停,一定會發作一次,裴液須得去取酒和藥。
走在街上,裴液沉思著,雖然三位大人都持較為否定的態度,但關於螭夢的猜想依然令他心神搖曳,那些對話每一條都歷歷在目。
如果真的有這麼一條螭,它是從何而來呢?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己的命運和它在某種程度上繫結了嗎?
他想起那句“後面的事情,就全看你自己了”,意即今晚七個人中仍有自己?
昨晚的失魂是那螭叫醒了自己,今晚顯然不會再有同樣的幫助,按它所言,自己須得使用所謂【鶉首】,才能抵抗‘仙君喚靈’。
那麼去哪尋找使用的方法呢?
緣法……
裴液鎖著眉頭,他確實感覺“鶉”字有種難以抓住的熟悉感。
對於讀書甚少的裴液來說,“鶉”這種不常用的字絕對不會經常見到,所以偶爾見過一次就留有印象,但這印象太過模糊,裴液苦思許久,卻實在記不起來。
不過也正因讀書甚少,看過的書都是有數的,家中兩本識字讀物上決計沒有,那多半就是在縣衙公房,自己藉著林伯伯的方便去讀故事時看到的。
等回到縣衙可以翻找翻找。
再回去的路上,裴液又嘗試了好幾種口訣和指訣試圖啟用這所謂的“果子”,但都沒有任何反應,直到感覺自己神神叨叨得好像跟老香子一樣了,裴液才放下此節。
穿過主街來到城南,很快便回到熟悉的小巷。
來到家門口後裴液沒有進去,而是直接越過來到相鄰的院門。
除了取酒藥,裴液回家還要辦兩件事,頭一件是一天河東一天河西,他要請老香子為自己細細講述一下“大耳朵成仙”的故事;第二件是向越爺爺詢問,看他是否知曉關於這符號的一些訊息。
破柴門沒有栓,只用繩子繫住,裴液一把扯下推開,大步走進去。
本就狹窄的院子裡亂糟糟的,只留出一條通向房屋的小路。
“老香子!”裴液喊道,但無人應答。
裴液走向小屋,一推門就聞到一股濃重的發黴溼悶的味道,地上激起一片黑煙,是散落的被踩黑的香灰。
這小小的屋子像是一處怪譎的佛堂,正中的笑口佛身上沾染著一片片的髒膩油汙,小一些的羅漢菩薩像倒在桌上,香爐上還有兩根滅掉的殘香。
角落裡堆放著三清道尊、孔孟聖人還有關二爺、財神、呂祖、灶神之類,可謂凡所應有無所不有,只是不少已經朽壞,有些則長著斑斑點點的黴跡,就算幾個比較完好的也覆了厚厚一層灰。
小屋一共只有三個房間,裴液推開一看,都空無一人。一個房間堆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另一個房間放著一個用石頭支起的床板,上面攤著膩了一層油膏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