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時,雲秦軍方最為忌憚的聞人蒼月已然最終出現在韶華陵,試圖殺死自己最想殺死的對手,同時以一人之力徹底改變韶華陵的結局。
東景陵的天剛亮時,林夕倚靠在挑夫裡的一座斷牆上休憩。
他手上的淡青色長劍的符文裡,都淤滿了乾結的血跡,他身上的大祭司長袍沒有絲毫的破損,但是卻有許多的汙垢,明顯有劍鋒和刀鋒拖曳的痕跡。
此時秦惜月也在他身旁不遠處,靠著斷牆休息。
高亞楠、姜笑依、邊凌涵,還有似乎已經習慣黑暗,而不太習慣日光的艾綺蘭,也都靠在這座斷牆上。
這群學院的年輕人,身上大多帶著看得見的傷或者看不見的隱傷,樣子都很悽慘,都疲憊得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林夕覺得自己就好像在剛入青鸞學院時,在直擊矛陣之中被刺得爬不起來之後,又被拖進去刺了數遍。
他看著自己這一群人,都有氣無力的靠在一條斷牆邊蹲著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有些覺得好笑,覺得自己這一群人就像是一群為了一顆葡萄乾打得你死我活,最終慘得爬都爬不起來,只能一起蹲在這裡看日出的馬猴。
然而即便是馬猴,也是佔住了這座城的馬猴。
挑夫裡是東景陵戰鬥最慘烈的地方。
有一條原本最多隻能塞下兩三百個人的小市集街道里,就倒下了兩千幾百名雙方的軍士。
在他們靠著的這座斷牆周圍,放眼所及,甚至難以找得出一座還完好的,可以遮風擋雨的屋子。
但是此刻這片街巷已經安靜了下來。
更遠處的城裡,此時甚至有淡淡的炊煙燃起。
那是有云秦人在做早飯。
然而看著平時這樣再普通不過的遠處煙囪裡冒出的淡淡炊煙,再看著自己身旁這些和自己並排如蹲坐看日出的馬猴一般的同學們,林夕卻只覺得無比的感動。
“你最後用出的,消耗光申屠念和我們體內所有魂力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動著痠疼的頸部,看著身旁高亞楠旁邊的艾綺蘭,問道。
艾綺蘭有些緊張。
她很久沒有這樣和人交談,尤其是知道林夕的身份之後,她一直是用追星小女孩般的仰慕和敬畏眼光看著林夕的。“是….張…張…”所以陡然聽到林夕這麼發問,她說話不由得十分結巴。
“張張?”林夕和高亞楠等人愣住:“這名字這麼古怪?”
“不…不是的。”艾綺蘭紅著臉,輕聲道:“張…張院長把這個叫做眾生平等。”
“眾生平等?”林夕微怔。
艾綺蘭點了點頭,說道:“因為這件東西,能夠將很大一片地方,至少四五里左右範圍內的所有修行者,體內的魂力徹底消散,就像突然變成普通人。”
“好名字。可是為什麼學院有這樣的東西,不早些拿出來對付聞人蒼月?”林夕說了這一句,突然又馬上不好意思的疲憊一笑,自嘲道:“這真是個愚蠢的問題。”
邊凌涵撇了撇嘴。
她本來就想說這一句話的,只是她身體略微一動,兩條手臂的疼痛,便讓她差點直接痛撥出聲。
這的確是個很愚蠢的問題。
如果能用,學院怎麼會不用。
這顯然是件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才能動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