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世界的藥理和普通人世間的藥理截然不同。
這個世上,能夠做出毒藥的人有許多許多,一些礦石,一些藥草,一些毒獸的體內,都含有毒素,只需要一些普通的提取,便可以做出足夠毒死普通人的毒藥。
然而修行者的身體比普通人要生機強橫,魂力更是可以逼出體內的毒素,世間絕大多數種毒藥,最多隻能消耗一些修行者的魂力,對修行者根本沒有太大威脅。
所以這個世上,能夠做出猛烈到讓修行者無法驅除,或者來不及驅除的毒藥的地方其實很少,唯有青鸞學院和煉獄山等數處地方,以及數名像公孫泉這樣的存在。
而且絕大多數毒藥即便能夠毒死修行者,也都會有獨特的氣味,顏色,往往都是塗抹在兵刃上,能夠製出連聖師階的修行者都很難察覺出來的毒藥的地方,便更少。
在這雲秦邊境,這樣的對手,便只有可能是青鸞學院。
神象軍有足夠招惹來青鸞學院的理由,梵少篁此時想不明白的只是青鸞學院怎麼能夠這麼快發現神象軍的軍糧來源。
但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還是低估了青鸞學院。
在這種時候,他和神象軍,唯有一個選擇,就是逃跑。
除了必須的軍備之外,神象軍所有的負重,那些被人暗中下了毒的軍糧全部拋棄在了般若走廊裡。
神象軍的所有人,所有成年神象,那些未長成的小象,全部緊跟著梵少篁所在的領頭巨象,湧入了通往黃沙沙漠的通道,穿過了狹長而傾斜的坡面,踏入了黃沙沙地之中。
在座下的白色神象開始奔跑在平坦而無垠的沙漠上的瞬間,梵少篁抬起了頭,他看到,天空之中的白雲間,飛出了一片黃色的光華
神木飛鶴上,林夕神容肅穆的三指勾動了三根黑色的弦。
高空之中的狂風驟然安歇,周圍的元氣,在他體內魂力湧入這三根黑色的弦的瞬間,便被抽引而至,變成了黑色的箭光。
梵少篁和所有神象軍軍士看到,高空之中,一片黑夜無聲的出現,然後急速的降臨。
黑夜無聲降臨,落到神象軍的陣中便是一場颶風,許多名神象軍軍士驚叫,甚至絕望哭喊,有一名神象軍軍士厲吼,他座下的白色神象往上猛的躬身。
在這一瞬間,這名神象軍軍士體內的魂力迅速的聚集到自己的整條脊骨上,他的身體急劇的挺直,他身上金色鎧甲的許多甲片縫隙瞬間嵌合,他的脊骨和他身上背部的鎧甲變成了一個支柱,將他身下神象的力量,極好的傳遞到他的雙手,往上敲出。
啪的一聲爆響!這名神象軍軍士的雙手骨骼和脊骨同時從中斷裂,他背後一塊塊嵌合得緊密無間的金色鎧甲也同時錯位,嵌入了他的身體血肉之中,他發出一聲不甘和慘烈的嚎叫,從象背上倒了下去,墜地死亡。
他身下的白象也發出了一聲不甘的嘶吼,口中噴出一蓬帶著粉紅的白沫。
這一瞬間,梵少篁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悲哀,他明白…青鸞學院這是要令世間的一些人感到敬畏,而神象軍,便在此刻,成了青鸞學院樹立這敬畏的道具。
“風沙!”
在那名脊骨斷裂的神象軍軍士的身體剛剛墜落在沙地上的瞬間,他厲喝出了這兩個字。
這是唯有神象軍才知道的某個軍令。
“胡…喝…”
所有神象軍軍士發出了整齊而古怪的叫聲。
在這樣的聲音之中,他們身下所有的白色神象,那些原先的拖曳象和備象,除了極少數的幼象之外,全部開始用最大的速度奔跑,而且開始奔跑之時,每一步落地,都是用巨大的腳掌刻意的刨動腳下的黃沙。
所有的神象軍軍士同時揮動了手中的金色禪杖。
這一根根金色禪杖隨著他們整齊的揮舞,震盪出狂風。
無數的黃沙從地上升騰而起,吹拂而出,吹到上空,在空中,竟是真的形成了一場沙塵暴。
…….
遮天蔽日的沙塵暴之中。
一頭白色金甲神象轟然倒地。
沒有任何的力量擊中這頭白色金甲神象,它只是難以抵擋得住體內的毒素侵襲,唯有它自己才清楚,它胃部和腸道之類的黏|膜已經大片大片的潰爛,變成粉紅色的血沫…然後大量的從它的口鼻之中湧出。
在看到粉紅色的血沫如同泉水一般,從這頭白色神象的口中和長鼻之中不停的噴湧而出時,梵少篁就知道這頭白色神象已經完了。
也就在此時,一片黑夜,無聲的降臨他的頭頂。
梵少篁雙手舉起。
他沒有像別的神象軍軍士一樣將自己的身體當成一個柱子,而是雙手如同各自結了一個法印。
從他手指尖湧出的魂力瞬間縱橫交錯,一條條金色的絲線在他的雙手前形成,一片淡金色佛光氤氳而生。
“啪”的一身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