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家怎麼可能會反了?先皇立國都還不是靠著鍾家的麼?"“前線不正在打仗著的麼,為什麼自己反而先亂了起來?"
“我們怎麼弄得明白這些事情,還是不要多談了,以免惹上禍事這樣的對話,一日一日,在中州城中不停的發生。
尋常百姓不能理解為什麼好好的,聞人蒼月就成了帝國大將了,周首輔就告老了,江家就反了,鍾家就叛了。
他們也不可能知道,在一絲絲消淡的夏光裡,龐大的帝國,舉世無雙的雄城裡,已經迎來了一個新的時代。
很多他們不知道的大事,一件件在中州城,在帝國之中已然發生正發生著。
蘊芳宮被燒成了灰燼。
就連那片小湖中的蓮花,都被燒成了黃葉,都在應該怒放的時節徹底凋零敗落。
很多年前有一名女子。
她是居留氏最後的一個人。面對這龐大至極,空前繁盛的雲秦帝國,報仇已經是虛無渺茫的事情。
但她發現自己並沒有選擇。因為在這個世界裡,她是女子,她若是不嫁,居留氏便自然無後,她若是嫁了,子女便也是別氏族的子女。所以在這個世界的觀念裡,居留氏註定由她而絕。
所以她拿了一副棋,挑選了一個年輕人,幫助那個年輕人,一步步走向了雲秦的權力巔峰。
為了這虛無縹緲的報仇,為了讓她選中的文玄樞足夠心動,她付出的代價,便是自己做了自己棋盤裡的一顆最重要的棋子。
她下完了自己人生最後的一步,看不到最後的勝負,自己死去,隨著蘊芳宮燃成灰燼。江家在中州城中,已經無人了
最後一個自己選擇成為江家人的聖師夜鶯,和鍾家最強大的修行者鍾城一起衝出了中州城。
因為誰也沒有想到皇帝驟然不顧一切的決裂的事情發生,所以江家的婦孺和幼小子弟,也都沒有保全。
胡沉浮和陳兆吉被皇帝在中州皇城中留了一天。
對於陳家和胡家而言,不只是缺少了一名聖師這麼簡單,而是缺少了一個明確的態度。
每個人的選擇都會有所不同。陳家在這一天裡選擇了繼續忠於長孫氏,然後在這一天過後開始退隱,和黃家一樣開始接受排程,和平的交出手中的權力和力量。胡家選擇了一天的忍耐。
在胡沉浮離開中州皇城之後,所有胡家明面上的力量,全部迅速的消隱在中州城中。
胡沉浮的黑金馬車,駛出了中州城的東門。
胡家在中州城中的大宅,被他親手用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在胡沉浮的黑金馬車從城門走出的時候,一道新的聖旨,也從中州皇城之中發出,開始層層傳遞。聖旨的內容,是胡家也反了,剝奪胡家所有的一切功勳。
同一天離開中州城的,還有孔家的黑金馬車。
這輛黑金馬車和胡家的黑金馬車並駕齊驅出了城門,雖然沒有針對孔家的聖旨傳出,但是這個舉動,加上接下來鍾家人都從中州城中離開,便也已經徹底表明了雙方的態度。
祭司院的紅袍大祭司諸葛幹山在黃雀觀阻擋住了倪鶴年。
諸葛幹山死去,倪鶴年的眼睛被灼傷,從這天開始,原本眼神比鷹眼還要好的倪鶴年,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只能勉強看得清楚身週五步之內的景物,即便看著遠處的耀眼的光亮,也是一層模糊的光影,難以復原。
在諸葛千山死後,祭司院的一些大祭司,開始出現在雲秦的街巷之中。除了諸葛千山和倪鶴年這一戰之外,他們沒有和任何人發生戰鬥
因為中州城中,能和他們交手的聖師本來已經所剩不多,而且…他們是代表著光明的祭司,即便是雲秦皇帝,至少在現在,也不敢釋出旨意,說他們逆反。
他們只是行走在街巷之中,阻住了一些部隊前進的步伐,開啟了幾扇城門。
阻擋住了一些落向衝出城門的人的強大軍械。
這是一幕幕很詭異的畫面。明明已經站在對立面,但卻就是沒有發生直接的戰鬥,這種事情,聽上去很荒謬,然而卻是在中州城切切實實的發生了。文玄樞坐在內閣府邸之中。他面前的長案上,堆著許多展開的案卷。他座下那名儒雅的白衣文士,坐在他的對面。
天生適合朝堂的權貴和不適合朝堂的人在面對浩瀚如海的訊息時,最截然不同的區別是,不適合朝堂的人會越看越覺得混亂,找不到頭緒,但天生適合朝堂的權貴,卻可以很快的抓住重點,從中找出自己需要的一些線索和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