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花開在空中。
林夕距離盡頭的青銅色越來越近,終究沒有距離,狠狠的撞了上去。
“當!”
青銅大門發出了敲鐘般沉悶而響的聲音,震盪在這空闊陰暗的石殿之中。
所有插於泥地的如林般黑色長矛在地上悄然的顫動,林夕重重的落地,摔得十分悽慘,然而厚重的青銅大門在嗡鳴聲中,顯露了一條縫隙,接著顯露了更多。
一抹夕陽從徐徐開啟的青銅大門中照射進來,照射在了林夕的身上。
石殿之中再無聲音發出,連牆壁中機括轉動的沉悶聲音都消失了,一時這場景顯得十分靜謐,然而姜笑依的心中,那一聲撞擊青銅大門的聲音,卻是依舊不停的在迴響,震得他渾身發麻,震得一股難言的激動在他的體內迴旋…以他們這樣的修為,完全透過這直擊矛陣,這根本就是難以想象的事情,然而林夕卻是在他的面前做到了,就這樣的做到了。
這直擊矛陣雖然是非常真實的模仿陷入亂陣之中的情景,但即便是在數百人、上千人混戰的戰團之中,也必定會有空處,不會像這直擊矛陣一樣,周圍一直有五六柄黑色長矛同時刺來,而且很可能周圍還有夥伴的支援。
這樣衝殺而過,在戰場之中,完全就像是間接衝殺到了對方陣中主將的面前。
唯有正將星,才能在亂軍之中,勢如破竹,直殺對方主將陣前!
石殿之中依舊一片寂靜。
因為最後只想拼命儘快的達到青銅大門,用盡全力飛躍而出,斬開襲向自己的黑色長矛之後,林夕已經沒辦法調整自己的身體,所以他這最後衝刺衝得能夠用淒涼來描述,是整個臉在前,撞鐘一樣撞上了大門。
雖然最後他是用額頭頂了上去,用肩扛了一下,雖然他現在好歹是修行者,頭比一般人硬得很多,雖然銀色面罩有著不弱的緩衝能力,但是這古樸的青銅大門十分厚重堅硬,他這一頭撞上去,還是撞得他七葷八素,眼前不停的冒出金花。
隔了許久,眼前的金花終究慢慢消失,林夕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還在,額頭處卻是悄然的鼓起了一個小包。然後才撥出了一口氣,自嘲苦笑道:“衝動了啊…”,不過看到已經開啟的青銅大門,林夕的銀色面罩遮掩下的臉上還是馬上又浮現出了開心和驕傲的笑容:“終究被我開啟了啊。”
青銅大門的後方是一片雜草地,有一條小徑,通往下一個石殿,然而因為多少次真正痛入骨髓的痛苦折磨和那一抹從青銅大門射入的夕陽,這青銅大門的後面,在林夕的眼中卻是化成了一片異常美麗的風景。
……
李五的身體肌膚也是有些悄然的發麻。
一名重生竟然能夠做到這樣?
這名左臉上有一條青黑色蜥蜴刺青,背部有些微駝的年輕黑袍講師,在一開始發覺林夕第二次進入直擊矛陣透過近百步之後,便已經特別稟報過羅侯淵。
而羅侯淵對於他的信任,也使得他不斷在暗中觀察和記錄林夕在試煉山谷之中的舉動,這些時日,林夕已經讓他驚訝了一次又一次,但是他沒有想到,今日林夕竟然間接就透過了直擊矛陣,撞開了青銅大門。
此時他有種看到不可思議的事情,忍不住想要對人述說,但是身邊卻沒有人能夠述說,以至於一股異常難言的情緒瀰漫在他的體內,讓他實在很想先好好坐下來,理清一下自己的思緒和莫名的心情。
然而那石殿之中插於泥地的黑色長矛和手邊沙漏的記錄卻是提示著他的職責。
所以在深呼吸之後,他還是從這石殿的密室之中走了出去。
石殿一側的牆壁出現了翻轉,他走到了已經在地上坐起的林夕身旁,因為盤旋在身體之中的那股難言情緒,一時之間他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有些感嘆的看著林夕,慢慢道:“學院這五十年來,還從來沒有人是用頭把這扇大門撞開的。”
“我也不想的,只是實在調整不過來,現在頭好痛。”林夕打量著李五,這名駝背講師的突然出現,他倒是不覺得什麼,終究他十分清楚必定有學院講師在暗中觀察著他們的舉動,只是李五臉上的刺青讓他心中悄然一凜,覺得猙獰,但是李五眼中的神色,卻是霎時讓他覺得安全和溫和,他心中的緊張和警惕霎時消失,摸著腦門站了起來,對著李五行了一禮:“這些時日經常來這裡,老師不斷幫我把這些長矛收回去,實在是麻煩老師了…不知道能不能連根鎖鏈,索性設想成自動收回的?”
李五悄然一怔,他沒有想到林夕竟然還會說這個,和其餘的學生相比,這名來自鹿林鎮的少年的確是他與眾不同了些。
“何處不修行。”悄然沉吟了一下之後,李五伸手一揮,將一根黑色長矛準確無誤的投入了數十步開外的方形孔洞之中,隨後看著林夕道:“我剛剛進入青鸞學院之時,我的講師就對我說過這個道理,這道理我希望你們也能明白…至於這機括改變,那就是天工系的事了,就算是更改,也不知道要耗費多少的時間和心血,未必划得來。”
“多謝老師指導。”站於殿口,依舊處於渾身有些悄然發麻狀態之中的姜笑依身子悄然一震,也馬上對著李五行了一禮。
李五既然是說你們而不是說你,便不止是對林夕說話,而是將他也包括在內。而要將長矛隨手打入數十步開外的方形孔洞之中,力量又不至於撞壞內裡的機括,這份精準和對力量的控制,讓他對這名學院講師的實力也感到深深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