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嫵走進了寺廟,趙安依然跟著,此時此刻的寺廟裡並沒有多少香客,三三兩兩的僧人在打掃著庭院,和唐嫵趙安迎面而過時,也會雙手合十見禮。
唐嫵來到了寺廟大殿中,這裡供奉著的是十分常見的彌勒佛,佛陀微笑,挺著大肚子,唐嫵拾起一個蒲團跪了下去,隨手壓了壓裙子下襬,雙手合十祈禱,因為裙子太短,卻肯定沒有辦法彎腰拜下去……佛門清靜之地戒色,可是身後卻跟著一個色狼,唐嫵可不想自己春光乍洩。
趙安只能夠看到唐嫵的嘴唇在碎碎念著,卻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趙安抬頭看著這個彌勒佛,他信系統卻不信佛,站在一旁等著唐嫵起身。
片刻之後,唐嫵睜開眼睛,左右看了看,直到看到趙安,眼神中是一片失望。
“你剛才在祈禱什麼?”趙安好奇地問道。
“我在向佛祖祈禱,讓我離開這個系統。”唐嫵終於願意和趙安說話了。
“這裡就是現實世界,並不是你說的系統……系統不是這樣的。”趙安說道。
“你怎麼知道系統不是這樣的?”唐嫵嗤笑一聲,“如果你只是身在系統之中的一個角色,系統讓你覺得真實便是真實,系統讓你覺得世界就是如此,你的感知便侷限於此了。”
趙安一怔,他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以系統的強大,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只是催眠一個人類而已……只是趙安馬上就清醒過來,自己不能在這個問題上深究。
這是一個沒有意義的問題,因為很多科學家都會認為現實世界其實就是虛擬的,每個人都只是一串程式程式碼而已,自己在這個問題上深究,被唐嫵帶到其中,只會影響和干涉自己的思路,和對現在情況的判斷作為。
如果是普通人,只怕會對唐嫵的這番話毫不在意,但是因為系統的緣故,趙安不能不在意……但現在卻也不能去在意。
趙安心中對系統更加好奇,更加想要找到真的可能沒有死去的藺南秀了。
唐嫵的祈禱沒有奏效,於是如同怎麼走進來的,兩個人就怎麼離開了,和僧人合十見禮,然後走出了寺廟,趙安在功德箱裡放下了一百香火錢。
正準備離開,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了寺廟旁邊,趙安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車上走了下來,那斜斜翹起的嘴角,是邪魅和霸氣的微笑。
趙安依然記得藺南秀在面對殺手時說的那番話。
“你們本就只是一群目光短淺而胸無大志的廢柴,偉大,遠見,貢獻,拯救,創造,這些詞彙從來和你們無關。”
趙安覺得,藺南秀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她自始至終看不起以曾紹青為代表的利益團體,看不起自然是因為自己有足夠的資本,因為她覺得自己做的事情一定可以用“偉大,遠見,貢獻,拯救,創造”這些詞彙來形容。
藺南秀不至於虛偽的自我謳歌,所以趙安相信她做的事情,尤其是做事情的出發點,最基本的理念,根本不是曾紹青等人能夠媲美的。
這大概就是藺南秀終究會和其他人分道揚鑣,最後槍彈相見的原因,偉人和小人,最終沒有可能一直是統一的戰線,要麼偉人碾碎了小人,要麼小人謀害了偉人。
趙安也記得那個殺手。
藺南秀死後,那個殺手沒有專業的處理藺南秀的屍體和現場,而是走到了藺南秀的辦公桌後,雙手背在身後,俯視著中海的夜景,感受著那天地都在自己腳下的風景。
那個殺手,現在就站在自己眼前,當他死掉臉上的人皮面具時,趙安看到了曾文,曾紹青的兒子曾文,那個據說在車禍中被撞成植物人,然後還是趙安和唐嫵一起送到醫院的曾文!
今日的曾文,和趙安第一次相見時感覺有著明顯的不同……第一次見面時,曾文有著世家子弟固有的優越感和外在表現的教養,並不那麼囂張,也不那麼惹人生厭,更沒有強烈的壓迫感。
眼前的曾文,嘴角微微翹起,眼神中帶著戲謔而傲慢的光芒,步子沉穩而有力,從車上走下來的姿態,有著毫不遮掩的不可一世。
說他像暴發戶?顯然不太合適,作為曾紹青的兒子,甚至是直接完成了擊殺藺南秀的行動,可以掌控一個富可敵國的商業巨擎,他就算還不是帝國的新皇帝,那也是帝國的繼承人之一了。
畢竟還有藺小仙,可是在此時此刻的曾文眼中,只怕沒有誰能被他放在眼裡,藺南秀都能夠被他除掉,更何況藺小仙?
趙安和唐嫵站在臺階上,曾文站在臺階下,寬大而修長的勞斯萊斯旁邊,趙安沒有記錯,藺南秀的座駕也是同款的勞斯萊斯。
趙安再見到曾文,親眼見到他殺死藺南秀,沒有辦法做到平靜如水,一點波瀾不起,但是此時此刻他知道自己不能顯露出一點破綻,讓曾文知道趙安曾經親眼目睹過什麼。
自己的這個偽裝,騙的過眼前的唐嫵,可是騙的過曾文嗎?
唐嫵卻是沒有任何表情,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曾文應該還在吃奶,學會走路了嗎?
“佛前相見,算不算有緣?”曾文緩緩走了過來,他的皮鞋鋥亮,衣領的扣子解開了兩粒,整個人的身材似乎也更加修長了,竟然和趙安的身高不相上下。
“誰跟你緣呢?”唐嫵發現曾文竟然是對自己說話,冷笑一聲,“佛前是上香,小屁孩子說話注意點,別把上香弄成上墳。”
趙安不禁再次瞠目結舌,感情唐嫵把曾文說的話理解為輕浮的搭訕了,而她顯然對這種搭訕十分的反感。
這麼說起來,在酒店房間裡,唐嫵對自己算是很客氣了。
“唐姨,你這話說的可真兇。”曾文似笑非笑地瞄了趙安一眼,接著說道,“上次遇到你和趙安約會,差點真讓人給我上墳了。這一次又遇到了,只怕再想給我上墳,就沒那麼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