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山拉著她的手往城外走,這時候的天色已經略略開始泛暗了,行人歸家途中,見著祝青山拉著位笑容天真的少女,都不由得在心中嘆了口氣。
這讓她不自覺地笑得更開心了。“你的名聲看起來不太好哇。”
“和樓裡的那些女子一樣,我也是生活所迫。”祝青山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你可是六個人裡最幸運的那個,其他人今天出了谷門,可就再沒有資格回桃谷了。”
她聽完之後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笑容也就越來越甜,直至眼睛眯成了一輪彎月,嘴巴也咧成了最純真的樣子。
若以櫻桃小口為美,這個嘴巴笑得恐怕得有柳如是三個大,但祝青山卻覺得,沒有什麼能比這個笑容更治癒,更純粹。
“你叫什麼。”祝青山的眼睛不自覺地睜大,眼眸被眼前的景象照亮。十年已畢,谷內的規矩也就成了舊事。
“我沒有名字。”她的語調和表情似乎在說別人的事情,“也許我有,但我不知道。”
祝青山微微側過頭來,停了一息。“我為青山,你為紅雪,則何如?”
“你姓什麼?”
“算得流年無奈處,莫將詩句祝蒼華。姓祝。”
“眺望青山翠,桃花雨相隨。”祝紅雪點頭應下。“大善。”
“怪不得師尊說我和桃谷有緣。”這當然是玩笑話。
祝青山似乎明悟了什麼,以天下最弱之軀對著第六境界左右的祝紅雪說道,“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那就再好不過了。”
“為何你也對我這麼有信心?”祝青山覺得真是奇怪,厲有隅也是這樣,一直對自己的修行前程寄予厚望。“真是奇了怪了。”
“因為有些東西自己是看不到的。”
“沙羅雙樹花顏改,直叫吾等斬奸娼。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可是要往桃谷裡去?”
兩人行至城外谷門口,卻意外地發現那幾位來自須彌山的僧人竟然還賴在此處,沒有離去。
“你可別扯了,奸娼們全跑了,也沒見你們怎樣啊。”祝紅雪這是實話,厲有隅找來了不少人,一場混戰裡讓鏡懸山損失不少,但顯然須彌山樂得見到這個結果。
祝紅雪頓時覺得祝青山的話極有道理,這正邪要是真的如正道邪道這般分明,天下也就沒有那麼多屁事了。
幾位僧人都是輩分實力極高的,聞言並不惱怒,面上的笑容寧靜慈祥,顯得佛法精深。祝青山覺得須彌山裡的養氣功夫還真有一套,改明兒得去學學。
祝青山目不斜視,這兩位領頭的年長僧人估摸著境界不低,他並不想和高手們過早接觸。
只是他不想說話,幾位僧人卻是不依。
“可否勞煩兩位前面引路?”幾個小輩的僧人輩分不高,但須彌山上的僧人想來都很是尊貴,地位崇高得緊。
少有這等憋屈的時候,等得久了早已不耐。
蹲在門口敬畏是一小部分原因,主要還是因為不知如何過得谷前迷陣。
“否。”祝青山的回答乾淨利落。
他當然不願帶路,且不說此去問得是要事,單憑這幾個禿頭問得是可否,語氣卻是這般頤氣指使。他就絕不會予他們方便。
“你!”開口發問的那小僧頓時橫眉豎目,雙指指著祝青山的眉心,顯然是覺得他經脈擁塞,不可能是劍仙友人或是徒弟,因而有恃無恐。
小輩在這種場合這般失禮,兩位老僧卻是沒有言語。想來是也等得厭煩了,另一方面祝紅雪有秘法隱藏境界,一個普通人一個廢人在他們眼中,不如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