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吩咐一聲,又想起什麼,於是忙又道:“還有……”
張安世道:“陛下還有什麼吩咐?”
“將胡卿家也一併叫上吧。”朱棣皺著眉,嘆道:“他兒子,應該傷的很重,或許………讓他們父子,見上最後一面。”
張安世也不禁嘆了口氣,道:“臣遵旨。”
…………
張安世回到文淵閣的時候,卻沒見著胡廣。
詢問之後,才知胡廣默默回到了文淵閣之後,便自己躲進值房了。
楊榮等人且還奇怪,因為前些日子,胡廣最愛提鐵路司,居然也能和楊榮等人大談鐵路司的長短,誰料今日,鐵路司發生這樣的大事,他反而是一路都是默默無言了。
張安世沒有跟其他人多說,而是悄然到了胡廣的值房。
“胡公……”
胡廣深吸一口氣,居然擺出了幾分好像無所事事的樣子,道:“何事?”
張安世進來,道:“胡公在忙?”
胡廣低頭,好像在極認真地看奏疏,只澹澹地應道:“嗯。”
張安世道:“我有密旨……”
胡廣只好懶洋洋地站起來,道:“臣胡廣聽旨……”
張安世道:“令文淵閣大學士胡廣,即行隨朕奔赴饒州,不得有誤。”
胡廣一聽饒州二字……面色微變,卻又忙低下頭:“遵旨。”
張安世看著胡廣,心情也一下子有些失落起來,道:“胡公還有什麼說的?”
胡廣道:“陛下輕離宮中,微行饒州,臣以為這很不妥當,九五之尊……”
張安世道:“算了,胡公就當我沒有問過吧。”
胡廣面色慘然,突然嘆了口氣,卻耷拉著腦袋,沒有吭聲。
“胡公做一做準備的,當然,也就幾日功夫,不必有太多準備。”
張安世說著,又深深地看了胡廣一眼,便默默地出了胡廣的值房。
出行的時候是在傍晚。
張安世早已令人排程了一輛蒸汽車。
因而,趁著夜色,一行人抵達了車站。
隨即,隨著這蒸汽機車的轟鳴,一路狂奔而去。
這車廂乃是特製的,這時代的蒸汽機車,不但搖晃,而且還吵鬧。
為了確保客運使人盡力舒適,張安世教人在車廂的頂棚、四壁,盡都填充了棉花,又蒙了一層皮,地上再鋪上一層厚重的地毯,人所接觸的任何東西,都確保是軟性的材料,且又有一定的隔音效果。
胡廣第一次坐這種車,坐在這車廂中,露出恐懼和畏懼之色。
不過顯然,他更擔心鐵路盡頭的事,因而,只失魂落魄地端坐著,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張安世與他同一車廂,見他一言不發,心裡也明白他的心情,卻也不好多說什麼,便索性自顧自地去另一車廂,與亦失哈閒聊。
亦失哈的車廂,倒像是一個茶水房,除了陛下隨行的各種御用之物,便是在此,隨時預備,在這蒸汽機車到站的時候,打上熱水,給陛下衝泡茶水。
張安世忍不住感慨地道:“公公真了不起,沒想到伺候人可以做到這樣的事無鉅細,無微不至,這等事,我便做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