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失哈這些年,也老了許多,在宮中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在這日光之下,方才覺得他鬢上的白髮格外的顯眼,眼角皺紋密佈。
此時,亦失哈道:“蕪湖郡王張安世接旨。”
張安世便率人拜下。
亦失哈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承太祖高皇帝之聖緒,獲奉宗宙,戰戰兢兢,無有懈怠。自朕登極,天下多變,是以社稷安定,無不仰賴忠勇賢臣,助朕以奉社稷,安撫萬民。蕪湖郡王張安世,大功於朝,多有戰功,亦有管仲之才,朕仰賴多矣。朕於病重時便已草擬旨意,冊封其為宋王,今朕龍體漸安,君無戲言,仍冊張安世宋王爵,頒金冊、金印,仍以其鎮新洲,頒其國號曰宋,賜匠人、軍戶、民戶等三萬戶,令其置百官,以奉王廟。”
張安世聽罷,滿是詫異,卻仍是先謝恩。
亦失哈微笑著道:“別急,還有。”
張安世便又乖乖地拜下去,擺出一副認真傾聽之態。
亦失哈道:“張安世子張長生,冊封為王世子,次子張長念,襲蕪湖郡王,鎮太平府,欽哉。”
張安世忙起身,不由道:“有說命我去新洲嗎?”
嗯,這個對張安世來說很重要!
亦失哈堆著笑容道:“陛下說……當然,這也不算是口諭,只是隨口一說。”
張安世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道:“你說罷,不要賣關子。”
亦失哈道:“陛下說,長生年紀漸長,他乃世子,等再過兩年,該擔當一些責任,到時去新洲。殿下就不要操心了,要讓兒孫們有用武之地。至於太平府……長念畢竟年紀尚小,宋王殿下您平日裡只為君分憂,也該盡一盡為父的責任,就在此,為他守著,兼顧一下太平府的事。免得啊……出了什麼差池。”
張安世眼眸亮了幾分,不由道:“這樣說來,陛下的意思是……既給我親王,又教我留在京城對吧?”
亦失哈笑著點頭道:“是這麼個意思。”
張安世感嘆道:“陛下……真是言而有信,令人欽佩。”
亦失哈樂呵呵地道:“過幾日,選了良辰吉日,自有冊封典禮,當然,這也不是宋王殿下您該操心的事,自有人張羅。陛下教您安分守己,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要剪除逆賊羽翼才是。”
張安世便道:“我早想好了,請回去告訴陛下,本王已想出了一個徹底平賊的策略,正好可將這些亂臣賊子,統統一網打盡。”
亦失哈見張安世信心滿滿,忍不住想問,可又覺得問了有些不禮貌,當即便含笑道:“好,陛下等的就是宋王殿下這句話。”
當即,亦失哈便啟程回宮覆命。
而這蕪湖郡王府,卻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許多人得知了訊息,前來慶賀的,如過江之鯽。
張安世卻是一概不見,而是連夜召了楊溥、高祥、陳禮、朱金等人前來,甚至還包括了鄧健。
而最後叫來的,居然還有解縉。
解縉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漠然落座,也沒有和人打招呼。
張安世出現,眾人還來不及慶祝,張安世便感慨道:“我張安世受國恩之重,歷朝歷代都未見,每念至此,都不由涕淚直流,恨不能報這君恩,這一次,陛下病重,卻依然還有亂臣賊子作亂,可見天下並沒有表面這樣平靜,但凡只要還有一絲空隙可鑽,他們便會鑽出來,想盡一切辦法,鬧出事端。”
張安世頓了頓,接著道:“正因如此,所以……此番,我們要有一個萬全之策,要徹底將他們連根拔起。”
高祥不由道:“殿下,不是已經抓了許多人嗎?”
張安世搖頭,幽幽嘆道:“人是抓不完的,只要有人怨憤,有人不滿,有人想要藉機滋事,遲早,還會還會有死灰復燃的一日。所以本王才說,要連根拔起。”
朱金笑了起來,隨即道:“想來殿下已有主意了,咱們一直都蒙殿下厚愛,方才有今日,那麼就不妨,請殿下將這主意拿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