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抿了抿唇,皺眉道:“等接完旨意再說。”
“事關國本,不敢怠慢。”鄧海道。
朱高熾顯然對這樣無禮的話,十分不喜,便繃著臉道:“你是大臣,理應知道……此時不合時宜。”
鄧海叩首,口稱萬死之罪。
此時,文淵閣大學士金幼孜道:“殿下,既已啟奏,不妨先聽此公奏議,也不耽誤什麼功夫。”
朱高熾瞥了一眼金幼孜。
很明顯,這位先朝重臣,文淵閣大學士,皇帝託付擬詔的三大臣之一,還是很有分量的。
朱高熾這才道:“所奏何事?”
鄧海道:“殿下,朝中近來非議重重,以至百官與天下軍民不安,都說……大行皇帝遺詔,遭人篡改,大行皇帝生前,最重祖制,而國朝亦以孝治天下,正因如此,所以才百官側目,軍民不安,臣更聽聞……聽聞了一些事……”
朱高熾冷冷地看著鄧海。
其實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他這是還要再爭一爭。
朱高熾道:“何事?”
“臣聞,天下各布政使、按察使,甚至都指揮使,也都在議論此事,認為朝中,定有奸臣,影響了殿下,甚至篡改了大行皇帝的遺詔……”
朱高熾雖說大多時候給人感覺比較溫厚,可生在帝皇家,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即就從鄧海的話裡聽出了話外之音。
他定定地盯著鄧海,慢悠悠地道:“有這樣的非議和流言蜚語,又與各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揮使,有何關係?”
鄧海道:“臣……”
朱高熾冷冷地打斷他道:“莫非天下的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揮使,竟還敢拿這個要挾朝廷?”
鄧海立即誠惶誠恐地道:“殿下,臣並沒有這樣說,臣的意思是……殿下登基在即,而百官與軍民疑慮,殿下理應順應天心民意,以安天下之心。”
他面容真誠,話說的也懇切,又看似處處都在為朱高熾考慮。
可實際上,卻是對朱高熾痛陳了利害關係。
新君登基,若是各地鬧出亂子,百官也各懷鬼胎,這對天下而言不是好事。
殿下也不希望天下鬧出什麼亂子吧?
朱高熾似笑非笑地看著鄧海,在他看來,這鄧海越是表現的恭順,卻愈發地顯得可恨。
定了定神,朱高熾忍下心頭的怒氣,道:“那麼卿家要本宮怎麼辦呢?”
鄧海道:“臣已說過……”
朱高熾陰沉著臉道:“將張安世趕去新洲?”
鄧海忙道:“並非是趕去,是就藩,大明祖制,藩王成年,不得留駐紮京師,必須就藩。殿下,太祖高皇帝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而殿下克繼大統,繼承的乃是祖宗的基業,自當尊奉太祖、大行皇帝,才可令天下歸心啊。”
話說到此處。
朱高熾扯了扯嘴角,卻是勾起一笑。
他揹著手,慢悠悠地道:“是這樣嗎?”
鄧海顯得痛心疾首地道:“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