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世這邊,在江浙一帶,也有不少糧船透過河道,徐徐運至。
當然,這些糧還是杯水車薪,他現在不放過任何一個搞糧食的機會,什麼渠道都嘗試,從海運,至河運,再到檢查直隸各府縣的糧庫,可謂是殫精竭力。
轉眼,已至歲末。
這數月以來,整個太平府,好似成了一個巨大的穀倉。
囤糧這等事,最是考驗官吏,從入庫到防潮,再到確保糧食不被大量損耗,甚至到審計核算,每一條,都是至關重要。
這些事雖是大張旗鼓地幹,可實際上,卻沒有太多關心。
一方面……海運本就不被人過多有興趣去了解,除了江浙收了一些糧,讓人知曉之外,這也只是有人認為,張安世這是為了賑濟直隸的災民所用。
不久之後,海政部的左侍郎楊溥、朱金,便來見了。
張安世的心情不錯,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這二人,都消瘦了不少,尤其是朱金,原本大腹便便,現在感覺足足瘦了一圈。
張安世道:“我一直都在唸著你們,心裡都在想,你們這差事辦得怎麼樣了。怎麼迄今為止,到現在竟也沒有訊息?誰料,這才剛剛唸完,你們便到了。可見啊……心誠所致,金石為開,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二人都笑了起來。
張安世接著道:“各處的糧倉都查核過了嗎?還有新入關的糧船……現在每日可有多少。”
“殿下。”楊溥道:“這邊下官已查驗過了,此前為了應對這麼多的糧食,太平府這邊,建了數座大糧倉,又將原有的不少庫房,改為了糧倉,如今細細核實了下來,現今太平府囤糧……一千七百萬石……”
張安世:“……”
楊溥道:“殿下……”
“怎麼這麼多?”張安世有些吃驚。
楊溥自己都湖塗了,這不是你自己讓大家搞糧食的嗎?現在大家不都在拼命的搞,這上上下下,江浙購糧的,海外運糧的,再加上太平府往年的存糧,這都是你自己說的啊。
怎的,你現在一臉懵?
要知道,這數月以來,大家啥都沒幹,就光顧著廣積糧了。
甚至連不少不能遠航的艦船,都冒險出海,沿著海岸線,瘋狗似的不要命一般往安南跑。
現在殿下來反問,為啥這麼多?
其實真不能怪張安世一臉小驚大怪的樣子,一千七百萬石,確實是很可怕的數目了。
因為整個大明,每年糧食的歲入,是兩千萬石。
這是全天下所有府縣糧稅的收入呢!
當然,這個數目……真正到朝廷手上可以動用的,其實並不多。
一方面,每年固定的天下各衛的錢糧,還有天下官吏的俸祿,也有不少是用糧來折算。
再有各種俸米,以及兵部的馬料糧,工部的工糧,禮部的祭糧,戶部就更不必說了。
這些固定的開銷拿出去,真正朝廷可用之糧,不會超過三百萬石,若是再加上其中的各種損耗,真正能發揮作用的有一百五十萬石,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而張安世……現在囤積的糧食,竟是朝廷可用之糧的十倍還多,而且不出意外的話,只要張安世不喊停,就可能還繼續會有源源不斷的糧食運來。
“我的親姐……”張安世驚訝地喃喃道:“這西洋……真他孃的是好地方啊,和他們比起來,什麼江南魚米之鄉,什麼天府之國,都要甘拜下風。”
“殿下……”朱金卻是苦笑著道:“糧食是足夠多了,可是現在許多糧,都收不下了,不少的糧,都入不了倉,眼下該咋辦,這糧還收不收了?”
張安世轉而冷笑,道:“誰說不收了?給我繼續收,有多少收多少,不夠地方放就繼續建倉。我現在只想搞糧,其他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