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們卻又鬆了口氣,因為張安世畢竟只是讓他們幫忙,而這個忙,也只是少掙些銀子而已,畢竟還沒有動手搶他們,這已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只是越是這個時候,馬愉等人的面上卻不肯放鬆,因為這事雖然對自己有損失,可只是多賺少賺的問題,還算是容易辦到,自己越顯得為難,不容易辦到,這郡王殿下才曉得他們這些人為了幫忙,花費了不少的代價。
這就好像做買賣一樣,對方開了價碼,你若是答應的太輕易,對方非但不會興高采烈,反而會懷疑自己的價碼是否開低了。
張安世隨即笑了笑道:“當然,好處也不是沒有,諸位的艦船,運回來多少糧,海關那邊,統統暫免關稅,將你們的糧食,折算成……嗯……積分。而後再根據積分,給你們適當的免稅額度,總而言之,不教你們吃虧的。”
此言一出,馬愉等人大為振奮。
若如此,就意味著……他們的損失可以大大的減少,畢竟他們做的乃是長久的買賣,既可藉此機會,幫郡王府一個忙,又沒有大的損失,這樣的事,當然是求之不得。
許多時候,對馬愉這樣的大商家而言,人情比直截了當的金銀要好。
“殿下說到這個份上,草民們怎敢不盡心竭力,請殿下放心便是,草民人等,一定想盡一切辦法,運送糧食,只是殿下需要多少糧。”
張安世道:“有多少要多少,你們只管運,其他的不必管。”
馬愉人等倒也不再多問了,滿口答應:“有殿下這句話,那麼就看我們的。”
張安世滿意地道:“那本王拭目以待。”
馬愉等人,心滿意足地走了,他們都是精明的人,曉得這是一次機會,在自己不遭受多少損失的情況之下,在郡王面前表現的越好,對自己將來在太平府長久經營,才更有好處。
商賈在太平府雖沒有太多的歧視,不似其他府縣,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可也沒有太多的特權,依舊還受制於當地的官府,哪怕只是這一次能與郡王府攀上交情的機會,對他們而言,也彌足珍貴了。
既然要將事辦好,那麼就要立即制定出一整套的航運辦法出來,怎麼樣趁著季風和出航的好時候立即放出大量的艦船出去,又如何火速與呂宋、安南、爪哇、馬六甲等糧產地早早聯絡,讓對方的糧,早早先囤積在港口,以便隨時裝載,迅速返航,力求能多運一趟是一趟。
除此之外……這船要擴大裝載量,還有糧食的儲存問題,也需有所準備。
總而言之,這事一定要漂漂亮亮地辦成。
甚至各大船行,怕也隱有一些競爭,若是別人辦的比自己好,一方面難免教同行看輕,另一方面,人家運的多,在殿下那邊看來,只怕也覺得自己是在敷衍。
做買賣的人,最清楚不過,很多時候,買賣做的未必是隻是那麼一點蠅頭小利,看的乃是態度問題,有的商賈,分明貨美價廉,可偏偏態度不好,反而給人一種商譽不佳的糟糕印象。
尤其是這個買賣的物件乃是能拿捏他們,甚至決定他們生死的蕪湖郡王殿下了。
唯有盡心竭力,想盡一切可以運輸更多糧食的辦法,才可顯現出自己為了殿下的事,操碎了十萬分的心,長遠而言,他們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
馬愉等人走了,此時這殿中,只剩下了自己人。
可場面一時間變得異常的安靜。
張安世站起來,揹著手,嘴緊緊地抿著,態度卻不似對馬愉等人那般的愉快和謙和。
卻是冷著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楊溥、陳禮、朱金等人跟隨張安世也是不少日子了,看張安世如此,自然是知曉郡王殿下一定有什麼心事。
對外人的和悅態度,畢竟只是對外的,現在關起門來,擺出一副臭臉,這才是自己人有事要商量著。
朱金乾笑一聲率先道:“殿下,這直隸各府縣的糧,應該足以應付眼下直隸的災情了,殿下何故要花大氣力,教人運糧呢?”
張安世卻是繃著臉,抬頭掃了他們一眼,答非所問地道:“你們覺得胡公這個人怎麼樣?”
這個問題很突然,也有點不好回答。
三人面面相覷,都從另外兩人的眼中看到了詫異。
當然,楊溥謹慎,沒有開口。
朱金畢竟是商賈,對於高高在上的胡公,自然無法評價。
倒是錦衣衛指揮使同知陳禮,想了想,便道:“根據許多的情報來看,應該是個真老實人。”
他將真字咬得很重。
錦衣衛有專門的情報研究的千戶所,會透過無數發生過的事,對某個人產生一個較為清晰的判斷。
張安世卻是突然勾起一笑,只是這笑意顯然不達眼底,道:“一個這樣老實的人去賑濟,你們會不會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