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範逸道:「明日拂曉的時候,都燒了,這事你要辦好,別到時候燒得不妥當,得拿捏好時辰,天發亮之後不成,不然眾目睽睽,總是不妥的。可若是在子時也不好,這早不燒,晚不燒的,偏偏子時燒,會顯得好像是故意人為。只有拂曉的時候,大家都睡得最沉的時候,一把火燒了!到時就說…有一個負責的差役,提著燈籠,卻因為當了夜值,實在睏乏,因而疏忽大意,這才引起了大火。」
劉縣尉點頭道:「下官明白。」
範逸還不放心,補充道:「這差役……也要準備好……也要一併……」
他深深地看了南陵劉縣尉一眼:「要乾淨利落,也不要留痕跡。」
劉縣尉道:「是。」
劉縣尉應下,他心裡清楚,只有自己來補這個窟窿了。
當下,立即告退去準
備。
在忐忑中等了一夜。
劉縣尉一宿未睡。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應該睡一覺,留著精神,在次日拂曉的時候,正好動手。
可無論怎樣,他也是輾轉難眠。
於是索性起來,煩躁地來回踱步。
就這麼一直熬到了三更的時候,看時候差不多了,他振作精神,當下便開始點選了一隊差役出發。
這些差役,都是當初一起押送人醫戶的人,是最信得過的。
畢竟,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旦事洩,大家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沒多久,眾人便出現在了長街上。
腳步匆匆地來到了照磨所後頭的庫房,這裡依舊還關押著醫戶,而且也加強了戒備。
在此守護的,乃是照磨所的差役。
他們見了劉縣尉這些人來,好像心照不宣似的,有人大呼一聲:「差不多了,這大清早的,飢腸轆轆,走,尋個早起的攤子,弟兄們去喝口茶水,吃點東西填飽肚子。」
沒多久,這些人便走了個乾淨。
庫房裡頭的絕大多數人,還在熟睡。
劉都尉面無表情,只森然一笑,一宿未睡的眼睛,佈滿了血絲,滿是赤紅,在這昏暗裡的夜裡,他的面目顯得陰沉恐怖。
他張口,而後慢悠悠地道:「動手。」
有人緩緩……提著火油,開始在這幾處庫房動作起來。
他們很是嫻熟,沒有發出聲音。
只是火油的氣味刺鼻,裡頭的人終究聞到了味道,一個個驚醒,於是竊竊私語。
他們顯然沒有想到,即將要發生什麼,只是滴咕了什麼,隨即又安靜下來。
此時,有人匆匆到了劉縣尉的身邊,低聲道:「差不多了。」
劉縣尉看他一眼:「你去放火。」
「這……」這差役有些緊張,遲疑地道:「小的,小的……」
「怎麼,不敢?」劉縣尉不屑道:「當初押著那和尚的時候,你敢打他,怎麼現在反而不敢了?」
這差役還在猶豫。
劉縣尉勃然大怒:「你不要不識抬舉!」
這差役一驚,下意識道:「是,是。小的……小的……」
來之前,所有人都是瞎燈黑火,不敢點上火把,怕太招搖,被人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