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世的手依舊緊緊地貼在姚廣孝的心口上,像是努力地確認著什麼,口裡道:“他的心口似乎有些溫熱,不過……你來試試看,我不敢確定。”
陳禮便也照著張安世的法子試了試,小心翼翼地看著張安世的臉色一眼,最後皺眉道:“試不出來,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就在張安世遲疑之間,外頭卻已有人疲憊地扯著嗓子道:“陛下來了。”
這聲音才落下,朱棣便帶著一干大臣和宦官走進來。
這狹小的庫房裡,很快就人滿為患。
朱棣上前,已是悲從心起,他跪坐在姚廣孝屍首的一邊,淚水滂沱。
他只哭了片刻,隨即便猛地睜大了眼睛,悲憤道:“血債必血償。”
這幾乎是咬著牙齒說的。
“陛下。”身後,戶部尚書夏原吉道:“還是早早收斂了屍骨吧。”
朱棣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
張安世還是忍不住道:“陛下,臣覺得……姚公的屍骨……有些古怪,他身子……雖是冰涼,也沒有什麼脈搏,不過……卻不僵硬,也沒腐化……”
朱棣聽罷,道:“這定是他死不瞑目……”
眾臣聽罷,也不禁唏噓。
說實話,滿朝文武,雖然聽聞過姚廣孝各種的傳聞,但是沒有人討厭他。
因為姚廣孝雖得皇帝極端的信任,卻從不攬權,也不和人發生爭執。
否則,如何會有楊榮、胡廣等人的出頭之日?
金忠哭得傷心,他和姚廣孝乃是知己好友,此時哽咽道:“有德高僧,想來就是如此,臣聽聞,宋時的道濟高僧,死時屍首不腐不化,在嘉定年間坐化之後,過去數月,依舊栩栩如生……姚公……姚公他……”
說罷,金忠哽咽,一時再說不出話來。
眾人紛紛點頭。
朱棣顯然也希望聽到這些話,含淚點頭道:“是,是……御醫們也瞧一瞧。”
幾個御醫,連忙上前,檢視一番,一個御醫起身道:“陛下,姚公圓寂,不過確實非比尋常……這是大德高僧啊……”
這個結果,是所有人都願意接受的。
只有張安世,卻不相信這種亂七八糟的話。
畢竟……他是能量產舍利之人,一個能量產舍利之人,怎麼可能相信這些?
當下,張安世道:“陛下,還是先不要入棺,不如尋一輛馬車,裡頭鋪上軟墊子……”
朱棣此時顯然也沒有心情多去理會這些,只是點點頭。
沒一會,便有人抬了姚廣孝的屍首出去,張安世吩咐人道:“來人,取一些溫水,給姚公喂服。”
陳禮顯得為難:“公爺,都已……”
張安世頓時冷下臉道:“叫你去便去。”
陳禮便再不敢異議。
這裡的另外兩具屍首,張安世也命人好生收斂,尋個地方葬了。
這等地方……衛生條件極差,比之大獄都不如,這些所謂醫戶莫說真要到大疫時去醫人,只怕自身難保,還沒放出來,就要死掉一大半。
張安世只覺得觸目驚心。
朱棣此時道:“都已佈置妥當了嗎?”
張安世道:“這府城,各處城門,都已圍好了。還有下頭各縣,也都有錦衣衛各千戶所分頭並進,卑下下達的命令是……一網打盡,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