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世搖頭:“多是女卷,而且氣也出了,沒必要嚴刑拷打,你啊,收一收你的戾氣。”
“是是是,卑下萬死。”陳禮道:“卑下只是覺得……這些人跟公爺您對著幹……”
張安世勾唇一笑,道:“我有一個辦法,也不必將他們關押在詔獄。”
“可陛下……”
張安世道:“就將他們佈置在鄧公公的農莊吧!反正也不怕他們跑了,讓幾個緹騎去管理就是了。也不必為難他們,只是教他們男丁和老弱分開來編組,男丁負責跟著鄧公公種植莊稼,開墾土地,按勞來給錢糧,老弱婦孺,就暫時關在農莊裡,他們吃喝,靠男丁們自己掙,無論是衣食,教他們自己在地裡刨出來,是捱餓,還是吃飽,是穿暖,還是衣不蔽體,就看他們自己了。”
“啊……”陳禮猶豫道:“就怕鄧公公不肯。”
“他會肯的。”張安世篤定道:“你不瞭解他。他若曉得這些人可以得到安置,就會肯。也不至在詔獄裡,教我收拾。他一定怕我到處將人得罪死了,寧願想辦法安排他們。”
張安世說著這話的時候,臉上笑盈盈的,眼中有著難得的暖意。
陳禮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道:“卑下竟是忘了,鄧公公是看著公爺您長大的。”
“趕緊去吧。“張安世笑道:“給他們分發農具,按戶來編組,若是家裡沒有男丁的,就讓女子做針線,除了年紀六十以上的,還有十歲以下的孩子。其餘的……都要力所能及。剩下的,交給鄧公公就好,他會處置好的。”
“是。”
張安世打發走了陳禮,隨即便讓人召了高祥人等來。
高祥人等已沐浴更衣,重新穿上了官袍,此前的憔悴都像是一掃而空。
這一次,雖然是留任,官職沒有變,可是品級卻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比如高祥,直接從正五品跨入正四品,這對於地方父母官而言,再往前一步,可能就要成為布政使,幾乎要達到地方官的天花板。
更不必說,經過了此事,就連陛下都對他們有了印象,何況還有威國公這個陛下跟前的大紅人關照,他們已十分清楚,將來……只要不出現失誤,未來的前途是可以看得見的。
所以再見張安世時,大家本是還高高興興的,不知是誰,突然眼圈有些紅,經歷了這麼一次生死榮辱的事,實在感觸良多,有人不禁抽泣起來。
其他人似乎受此感染,也不由得抹眼淚。
眾人道:“見過公爺。”
張安世假裝沒看見他們抹眼淚,卻道:“情況,你們已經知道了。那蹇義……還是不服,不,是天下許許多多的人都不服氣,認為太平府能有今日,是因為我這威國公的緣故。既然如此,那麼就讓他們瞧一瞧我們的厲害!能徵到錢糧,是第一步,照朝廷的規矩,錢糧徵上來,府裡和縣裡,都可留一部分,作為開支,除了解送朝廷的之外,咱們手頭有多少錢糧,得再算一算,總而言之,咱們府裡,應該不缺錢糧。”
“走出了這第一步,就得有第二步和第三步,徵收稅賦,不是目的,目的是怎麼花出去,而且還要花到緊要處,所以今日開始……府裡要設一個議政的規矩,我一個,同知一個,還有照磨、推官幾個,每隔幾日,議定府中的事宜,大家把事情敲定,想出了接下來要幹什麼,再讓下頭人去幹。”
“不說其他,我看著道路,就要修一修,咱們得建商道,除此之外,還有就是學堂的問題,孩子不能不讀書,所有三百戶以上的村落,得僱一個教書先生,還得僱請一個大夫開館,這些……可得錢糧的補貼,當然,我只是開一個頭,再有就是陸路巡檢司和水路巡檢司的問題,要讓他們進行防盜,就必定得教他們正兒八經,而不是一群草臺班子一樣,要在各鄉,設立哨所,縣裡,設了巡檢所,府裡,設巡檢司。”
“總而言之,錢糧、修橋補路,民生、治安、商業處處都要抓,官府的銀子還花在什麼地方,哪一些地方需要改進,咱們一步步來。”
張安世頓了頓,接著道:“別的地方什麼樣,我張安世不管,可在這太平府,我們就得有自己的規矩,苦頭你們也吃了,曉得外頭不少人,就等著看我們的笑話,甚至恨不得我們倒大黴,摔大跟頭。既如此,那就讓他們好好地瞧一瞧吧。什麼太平盛世,說的文縐縐的。我只一條,便是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辦好了這一條,便是功德無量,百世流芳。”
眾人無不激動,現在大家都想開了,去他孃的什麼垂拱而治,什麼治世之道,這些狗屁東西,除了拿來辯論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此時,張安世又道:“還有,大家要報一批文吏的名冊來,要有功的,咱們太平府,要專門為文吏和武吏造冊。”
“造冊?”高祥詫異道。
張安世道:“太平府如今升格,需要三局六司和十九所,這些都需官員,除了原有的官員升任之外,一些立功和辦事得力的文吏,也要補上去,到時我來舉薦,你們呢,也可向我舉薦一些人選。”
“再有就是這造冊,所有正式的文吏和武吏,當然都要造冊,以後所有新進的吏員,也都要正式進行考察、點驗。入了冊,好好用命,當差三年以上,在吏中所任的司吏、長吏等吏官,咱們太平府也進行承認,根據年資和吏職給俸。大家辦事出力,就得有規矩。”
眾人聽罷,一個個的,都倒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