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南京城的張家宅邸,已是修葺一新,整個宅邸張燈結綵。
身子已經康愈的朱高熾,親自帶著宦官來張羅,所有的禮都已預備。
京城裡的皇親貴族們也早已蓄勢待發,這顯然是一次討好東宮的狂歡。
天子也下了幾個詔書來,給了許多的賞賜。
張安世只睡了區區兩三個時辰,便被幾個兄弟從舒服的被窩裡挖了起來。
張安世睡眼濛濛地看了看窗外還是灰濛濛的天,一臉委屈地道:“天色還早。”
“迎親要趁早。”朱勇道:“大哥,等再遲,可就不妥了。我聽說徐家那邊,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張安世無奈地道:“要是不必迎親,直接入洞房就好了,我最討厭這些繁文縟節了。”
張安世說罷,朱勇三兄弟一起撓頭,都嘿嘿一笑,異口同聲地道:“大哥說的對,俺們也這樣想的。”
卯時過去,迎親的隊伍便出發,聲勢浩大。
朱高熾則在張家,開始張羅即將拜堂成親的禮儀,指揮著宦官們預備酒席。
張氏則在後堂,眾多和張家有些淵源的人家,這些夫人和命婦們早已到了,紛紛在後堂裡作陪。
一時好不熱鬧。
朱瞻基這個時候沒人理會,只好帶著自己的伴伴,躲在角落裡,一屁股坐在臺階下,撐著腦袋,一副懊惱的樣子。
他似在為阿舅而擔憂,成親這樣的大事,阿舅或許把握不住。
等到張安世將徐靜怡接了回來,命婦們紛紛出來,抵足相望。
…………
棲霞大獄。
在這小小的囚室裡。
紀綱蓬頭垢面,此時他渾身都是血汙,幾日連續的酷刑,讓他整個人已經體無完膚。
他的腿骨,皮肉翻出來。
此時,他靠著牆壁,掀開破爛的馬褲,將這膝蓋露出來。
膝蓋處,皮肉早已腐爛,脹出膿瘡。
他卻極平靜的樣子,拿著自己已長得極長的小指指甲,這尖細的指甲,如今被他磨得像刀鋒一樣。
他小心地用這指甲開始挑著膝蓋處的膿瘡,一雙眼睛,在披散的頭髮之後,死死地盯著膿瘡的部位。
一點一點的,這膿瘡被挑破,於是膿血便四溢位來。
呼……
他突然低聲喃喃念道:“十二月初九……初九……宜婚娶……是個好日子……好……好的很……”
他在挑破膿瘡的同時,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詭譎陰森的笑容。
“哈哈……哈哈……好日子……”
外頭的校尉,聽到囚室裡的動靜,在外拍了拍門,大罵道:“住口。”
紀綱不以為意,而是氣定神閒地道:“今日應當是有喜事吧。”
“與你這死囚有什麼干係?”
“當然有關係。”紀綱這時居然咧嘴笑了笑:“當然是有關係的……有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