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耗錢,學宮也耗錢。
這張安世最近不對勁啊,怎麼光想著做善事了?
心裡悶悶地嘆了口氣見天色也不早了,他急著回去覆命,便匆匆回宮去了。
只是留在此的人,卻不肯散,依舊還在議論紛紛。
“這麼小的宅子嗎?就一個小廳,一個書齋,加上兩個臥房,一個柴房,竟要一千兩銀子?還不如去搶呢!”
“南京城裡靠近內城的地方,也不過是這個價呢,這不是開玩笑嗎?”
“我看是想銀子想瘋了。”
“這兒離圖書館倒是挺近的,出了門,便是這園林……”
許多人依舊還在議論,有人搖頭,有人嘆息,也有人饒有興趣。
朱金冒出來,笑嘻嘻地道:“不要錯過了啊,咱們棲霞地方狹小,靠著這圖書館不過幾步的路程,一千兩銀子,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諸位,諸位,你們可曉得,這在棲霞的客棧住一個月要多少銀子嗎?至少紋銀七八兩,這一年下來,就是接近百兩銀子,為何?”
他頓了頓,神氣十足地繼續道:“還不是許多人得去圖書館裡讀書!學海無涯啊,住在棲霞,這圖書館就等於是你家的,敢問諸位……家裡可有這麼多的藏書嗎?從南京城來這裡一趟可不容易,更別提,還有許多從其他州縣來的,路途遙遠不說,這往返之間,遇到了歹人怎麼辦?”
“可住在此,就不同了,既可在此安心讀書,又可在此與大儒為鄰!有一句話不是說的好嗎?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這宅子,你們別看著貴,其實已是虧本大甩賣了。”
他賣力地吆喝,又道:“實話和你們說了,李希顏還有胡儼二公,已在此內購了……”
他歇斯底里地喊。
不過看的人多,真正站出來的卻是一個也沒有。
這一下子的,朱金就有點火冒三丈了。
終於,一人怯怯地站了出來,道:“一千兩,我身上沒帶這麼多的銀子。”
朱金一聽,頓時抖擻起精神,和氣地道:“來來來,敢問尊姓大名。”
這人道:“鄙姓張,名文府。”
朱金道:“張文府,好名,好名,其實不必立即交一千兩銀子。咱們學宮這裡,可先下幾十兩定金,回頭再去籌措銀子來買賣。不只如此,若是銀子不夠,也不打緊,我們這兒是與錢莊合作的,准許借貸。這借貸的利息低,這利息不過是每年三厘而已,借八百兩,每月慢慢還利息不過區區二十四兩銀子。若是二十年,每年下來,也不過是還五十兩銀子上下,只要將這宅子來做抵即可。”
這叫張文府的人,家境其實很殷實,畢竟是讀書人。
他這些日子可以說是都泡在了圖書館裡,卻總感覺多有不便,一方面,這兒住客棧的人太多,客棧裡的人太過喧鬧,而且客棧的價格也不菲,他畢竟不是一個人,還有兩個僕從和一個婢女呢。
可若是在南京城住下,從南京城到圖書館,一日往返,卻需要一個多時辰,那便要耽誤上不少功夫了,他家乃是杭州的大戶,千兩銀子算不得什麼,只要修書一封,家裡總能想辦法寄銀子來。
只是讀書人留鄉讀書,終歸是沒有出入的,只有京城這地方,無論是考試,還是讀書都方便。
思來想去,千兩銀子而已,好歹也送一個宅子,也沒什麼了不起。
一聽這利息,倒是令張文府為之一愣,接著便道:“只需三厘?”
“自然。”朱金笑吟吟地道。
這三厘的利息,放在任何的錢莊都不可能,其實九出十三歸都算是老實的,更狠的還有驢打滾。
像張文府這樣的人,家裡是富戶,最是曉得這裡頭的門道。
於是他連忙道:“當真是三厘?一年下來,八百兩不過二十四兩銀子的利息,還可償還二十年?”
朱金拍著胸脯道:“老夫開啟門做買賣,還能騙你不成?”
張文府心說,你們這是不瞭解行情啊,難道不曉得,這外頭借貸是什麼樣子嗎?
誰也想不到,張文府甚至沒有多猶豫,便很是豪氣地道:“那我買十棟,我族裡人多,有十幾個子弟。”
一時之間,這周遭許多的讀書人都譁然了。
起初大家只是看熱鬧的,可現在竟還真見有冤大頭上當,頓時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