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烏宮是梅渚湖東面半山腰間的一組玄黑色建築群,建得巍峨壯闊。
陳海御騎到神陵山下,便能看到畢烏宮的山門前掛著一幅巨大的對聯,上書“三十年磨礪,金丹圓轉如意;盡一夜辛勞,畢烏蓬蓽生輝”,而畢烏宮的大殿廣場上,正有人頭攢動,怕是數千人似乎都在專程等他過來。
這場面著實嚇陳海一跳,他本以為經筵,只是一個過場而已,最關鍵的是太孫贏餘要想私下跟他見面,眼前可哪裡有半點走過場的意思?
難道自己會錯了寧致行意思,或許致行及他背後的太孫贏餘,目的就是單純照老規矩,請他回來談經論道。
十數頭赤狻獸、三十餘頭黑狡馬皆披淬金重鎧,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時,大殿廣場前有不少身穿黃色道袍的畢烏宮學子歡呼了起來,但更多的人,畢烏宮之外的其他學宮弟子,對陳海的到來,更多是冷眼相對。
他們聚集過來,更主要的是想來看看陳海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物。
歡呼之中,還一陣酸溜溜的聲音傳了過來:“歡呼個什麼勁,不過四姓家奴而已。”
說話的那人一身青衣,看起來應該是奎狼宮的一名弟子。
此言一出,就有幾名身著黃色外袍的畢烏宮弟子都不樂意了起來,指著奎狼宮的人大罵:“吃不得葡萄說葡萄酸,有本事你們也請一個來給你們開經筵,莫要跑到我畢烏宮大殿偷聽經義。”
“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我們奎狼宮中道丹境大祭酒就有三人,隨時準備為我等弟子答疑解惑。哪像你們畢烏宮一樣,找回一個四姓家奴,就得意得不行了。”一句話點燃了炸藥桶,雙方開始對指著喝罵起來。
太孫贏餘和寧致遠幾人臉色鐵青的站在人群之中,他們知道這幾年來,其他宮的祭酒、弟子,欺負寧氏這一脈在燕京的勢力式微,總是百般挑釁,即便是他們出面喝斥,也沒有什麼效果。
突然一陣不知道誰喊了一句“陳真人過來了!”奎狼宮諸多弟子的吵鬧聲音,頓時小了下去,緊接著就看到陳玄真帶著兩個中年到人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
太孫贏餘和寧致遠趕忙過去給陳玄真行禮。
太孫贏餘雖然早封瀝川侯,但學宮之中他只是弟子身份。
陳玄真負著手,面無表情的說道:“太孫在畢烏宮中呆久了,這次竟然請陳海到畢烏宮傳業授道,想來是靜極思動了?”
陳玄真口中對贏餘毫無敬意可言,但贏餘這些年呆在學宮之中,早就琢磨出了城府,心下雖然暗恨,但是表面上還是笑著應道:“陳真人哪裡話,只是畢烏宮每況愈下,適逢陳侯赴京受封,我這才起了心思,想讓陳侯給畢烏宮門下指點一二,好在每年的大試之中挽回些局勢而已。”
陳玄真皮笑肉不笑的道:“那樣最好,你看著天氣,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好像要下雨了,天有不測,要步步小心啊。”
“弟子受教了。”贏餘小心翼翼的執著弟子之禮,也跟陳玄真告了個罪,親自走下臺階,與寧致行一起,去將陳海迎接到畢烏宮大殿前的廣場上來。
神陵山七學宮,環梅渚湖而立,每座學宮大殿前,都要講經臺,唯有地榜人物才有資格登上,給弟子傳道解惑。
陳海這時候也早就看到陳玄真,站在大殿外的環湖石道上,與太孫贏餘、寧致遠寒暄了幾句,才知道昨日寧致遠回來之後,原本是吩咐弟子在畢烏宮內搞個小經筵,但訊息傳出去,沒想到今天一早,七宮就有數千弟子云集過來,等候在畢烏宮外。
無論陳海的風評再怎麼不好,但魏子牙之下道丹第一人的稱號,還是太過耀眼了,這會兒甚至還不斷有弟子從外面趕回來。
陳海令齊寒江率扈衛在山下候著,他與姚文瑾一起,跟著太孫贏餘、寧致行拾階而上,往畢烏宮大殿走去。
看到陳玄真走過去,陳海也是揖手施禮:“陳海見過陳真人。”
陳玄真看著陳海走過來揖手而禮,心中感慨萬千。
誰曾想當年這個為自己端壺煮水的粗魯漢子,短短的十年時間就能和他並駕齊驅了?
然而道不同、不相為謀,陳玄真看陳海這般惺惺作態,冷哼一聲說道:“你如今也是地榜之尊,麾下又治雄軍,目空一切,老道可受不起你這師禮。我也是聽聞你今天要在畢烏宮開經筵,就在此候著了,想聽一聽陳真人對玄修有什麼精妙見解,沒有什麼妨礙吧?”
聽著陳玄真暗來譏瘋的話,陳海眼瞳也陡然銳利起來,說道:“等會兒講解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陳真人指點。”
陳玄真還沒有接話,他身後的一個道人,卻大聲接道:“不用你說,我現在便來指點指點你,省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以為這講經臺真是你這三姓家奴能登的!”
陳海眼瞳盯著陳玄真身那人,見他體內透漏出來的氣息極為熟悉,竟然是當日與陳玄真一起在金蛟原圍殺楊巧兒、贏累母子之人,冷聲問道:“敢問這位是?”
“我乃屠樵山!”那中年道人橫眉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