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而再再而三地罵成廢物,小伊河的嘴巴一噘,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那哭聲實在太過難聽,讓面色冷酷的離牧挑了挑眉,恨不得堵上這小子的嘴。
因為小伊河的滔滔哭聲,引來了其他路過的鬼將,彼時,帶著一張黑色面具的大鬼大更是笑著跑過來,幸災樂禍地說道:“大家快來看啊,離牧又在欺負我主的乖徒弟了!”
這個時候的大鬼大,臉上還沒有變成讓人頭暈目眩到想要作嘔的地步,只是帶著一張難看到要死的面具,調笑的聲音從面具背後傳出來,毫不客氣地嘲笑著無可奈何的離牧。
等到大鬼大嘲笑完了,他這才一把抱起抽抽噎噎的小伊河,安慰地說道:“不哭不哭哦,小伊河是我主的衣缽傳承之人,在我們的面前哭鼻子是沒有關係的,但是在外人的面前哭鼻子,外人肯定會嘲笑小伊河的,我主最喜歡小伊河,也會和嘲笑你的人大打出手,打壞了別人沒什麼的,可要是打壞了花花草草,你離牧叔叔會生氣的……”
大鬼大的話格外嘮叨,但出奇地管用,很快就讓小伊河安靜了下來。
小伊河像是聽懂了大鬼大列舉的道理,他很乖巧地吸了吸鼻子,還用袖子擦掉臉上丟臉的淚痕。
離牧瞧見他的動作,又是眼角一抽:“不要亂擦,髒得很。”
小伊河擦臉的動作微微頓住,然後,擦得更起勁了。
這孩子就是看不慣離牧,非要對著幹,離牧說往東,他非要往西,但是面對其他的鬼將,他又乖巧聽話得很。
離牧盯著總是和他作對的小伊河,微微眯起雙眼。
“大鬼大叔叔,我餓了。”
小伊河趕緊開口說道,轉頭對大鬼大張口要吃的。
“好好好,伊河小乖乖肚子餓了,離牧你還愣著作甚,趕緊去給孩子弄吃的啊。”大鬼大好言好語地安慰著,扭頭就對離牧催促道。
“大鬼大叔叔最好了!”
“小伊河也很乖啊!”
離牧瞧見這般“母慈子孝”的場景,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但礙於小伊河是主人專門吩咐讓他照顧的,離牧不得不轉身,隨手從靈田裡扯了兩株靈植,專門去給小伊河弄吃的去了。
“噗嗤。”
顧雲影看得笑噴了,沒想到離牧竟然還有奶爸的一面。
但她又忽然想起旁邊還站著一名相關人員,趕緊收斂笑意,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瞥向伊河。
旁邊的伊河因為弱水帶來的影響而變成了小孩子,與院子裡的投影近乎一模一樣,但是小伊河曾經的幼稚和無理取鬧,全部消失無蹤,此刻的伊河卻是神色淡淡,那張本該稚嫩的臉上,帶著截然不同的成熟,雙眼蒼涼。
顧雲影翹起的嘴角緩緩地下落,她不知道現在的伊河再次看到這些場景,會是怎樣的心情,但應該不會太好吧。
伊河只是默默地看著曾經發生的那一切,這讓新奇的感受,讓他有一種往日重現的悵然。
察覺到了顧雲影的目光,伊河沒有轉移視線,卻是無比懷念地說道:“我沒有父母,天生天長,出生於冥界的最深處,那裡無聲無光,無日無月,唯有我自己,突然有一日,師父衝破了冥界最深處的禁制,於我的此生中帶來了第一縷的光,所以我便跟著她離開了。”
為毛一下子就開始自述回憶了?
顧雲影很想要吐槽,但她張了張嘴,到底還是忍住這種作死的行為。
“後來,我正是成為師父的弟子,但師父的事務繁忙,只能讓離牧和大鬼大來負責照料我,我不喜歡離牧那副自視甚高的模樣,而且離牧還總是逼我讀書和修煉,於是我故意和他作對,他越是讓我修煉,我也是不肯修煉。”
這是熊孩子的叛逆期嗎?
顧雲影再次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一句。
“那時候的我太過年幼,壓根就不知道師父和鬼將們所面臨的壓力有多可怕,他們想要讓我快點成長起來,起碼能有自保的實力,可惜的是,我實在頑劣,辜負了他們的期望,以至於在血湖宮破滅的時候,我只能被師父重新封印在冥界。”
“直到一百多年後,我重新從冥界回來,卻發現什麼也沒有了,血湖宮沒有了,萬鬼將不見了,世間人再也不知血湖之主,只剩下我一個人了,物是人非事事休。”
伊河談起這些往事的時候,依然是冷淡的聲線,卻多了幾分悵然。
顧雲影沒有隨意搭話,因為這些話不是伊河說給她聽的,而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彷彿這些話憋了很久很久,直至今日,才撕開了一個口子。
伴隨著四周的靈氣逐漸濃郁成白霧的模樣,顧雲影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能轉移話題,問道:“這些靈氣……也是假的嗎?”
“是真的。”伊河說道。
當年的血湖宮被封印得太過徹底,因為今日弱水的爆發,導致封印洩露了一些,讓當初殘留的一些靈力也重見天日。
僅僅是過了萬年的靈氣殘餘,就能有如此高的濃度,顧雲影很難想象,當年血湖宮鼎盛的時候,這些人和鬼都是在靈氣凝練成的河水裡自由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