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淮月本以為自己算是清楚顧雲影厚顏無恥的本性,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到底還是高估了顧雲影的底線。
他正在這裡想方設法地幫她背鍋,結果這女人一點感激的樣子都不敢偽裝,反而直接毫不講情面地將這口鍋硬生生扣在他的腦袋上。
這個操作簡直就是有毛病!
就連在一旁的浮齡真人也給唬住了,因為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作為劍宗堂堂的首席弟子,竟然會做出這種令人厭惡的推脫之舉。
沉默半晌,浮齡真人才緩緩開口,沉聲道:“這魔修突然襲擊,實屬古怪,我們在刑訊她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任何的攻擊手段,你們的講述也不一定是真的,這件事我要徹查到底。”
說這話的時候,浮齡真人那雙銳利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素淮月,彷彿是在示威。
素淮月卻是無所謂的聳肩:“查唄,我奉陪到底。”
面對這樣事事不上心的態度,浮齡真人冷哼一聲,面色更加冷峻了。
顧雲影夾在他們中間,不由得舉起小手,試探道:“這件事是不是和我沒多大關係了,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吧?畢竟我是受害者啊,這魔修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顧雲影還故意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嘆息著搖頭。
素淮月看了看她做作的表演,又瞅了瞅腳邊地下的那攤血肉,頓時忍不住地抽了一下眼角。
可怕的明明是你才對吧!
浮齡真人審視地盯著顧雲影,想要從她的神色之中看出些許的可疑之處,但是顧雲影雖然表演做作,但意外地沒有讓浮齡真人發現其他的可疑情緒。
……彷彿真的在對素淮月幸災樂禍。
難道這兩人的關係,其實並不如外界所傳的那般惺惺相惜,反而彼此之間存在一些不同的心思?
浮齡真人的思緒在電光火石之間,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到底是一個天宗的首席弟子,應該沒有蠢到用這種近乎無賴的方式推脫罪責,除非是故意而為之。
可她為何要如此做?
莫非她是在向自己傳遞劍宗對自在觀,對自己的態度?
“嗯?”顧雲影莫名覺得浮齡真人看向她的眼神越來越奇怪,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疑惑。
而後,她就聽到浮齡真人忽然轉向溫和的語調:“顧師侄受難,定然是受驚不小,這樣吧,你先回去休息,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你配合,我會派人提前通知你的。”
言罷,他又轉向了素淮月,語氣硬邦邦地說道:“至於你,身為自在觀的首席弟子,私自將顧師侄帶來水牢,知錯犯錯,按照自在觀的修士規矩,你就在水牢裡反省吧,等我向你師父稟告此事,再做定奪。”
浮齡真人頂著一張威嚴肅穆的臉,在面對顧雲影和素淮月的時候,語氣截然不同。
哪怕素淮月早就習慣了浮齡真人的冷臉,可依舊難免心裡不平衡地扭頭,略顯憤然地盯著茫然的顧雲影。
顧雲影懶得理會素淮月的羨慕嫉妒恨,她有些好奇浮齡真人到底腦補了什麼,明明前一刻還冷言冷語,下一秒就如春風和煦。
但是,現在也不是探究這種事情的時候。
顧雲影接收到浮齡真人散發出來的好意,立刻乖巧地拱手行禮道:“多謝浮齡真人的體諒,晚輩感激不盡,就先回去休息了。”
她懶得理會素淮月震驚與疑惑的表情,捏了捏藏在袖子裡的儲物袋,一心只想早點回去。
和浮齡真人寒暄了幾句,她顯得有些心急地拿出靈劍,想要御劍離開。
“梁文,將他壓入水牢。”
“是,師父。”
顧雲影驀然回頭,沒有料到梁文竟然會是浮齡真人的徒弟。
如果按照輩分來說,那麼素淮月和梁文就是同輩同級,而且浮齡真人掌握著實權,梁文的處境應該會好上許多,但為什麼素淮月看起來更有排面?
她踩在靈劍之上,看到素淮月被梁文揍了一拳,旋即就被推下了長長的青石板路,四周的水壁驟然合攏,腥紅草猛地纏繞上了素淮月的雙腳與腰腹,從黯淡的水中伸出漆黑的鐵鏈,將他的雙手束縛。
梁文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笑得連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顧雲影多看了幾眼,但是沒有過去阻止,而是在梁文抬頭看向她的時候,轉身離去。
自在觀的水看起來也挺深的,她寧願做一個推脫罪責的蠢貨,也懶得沾惹這灘渾水。
在朦朧如紗的月色之中,顧雲影御劍而行,穿梭在雲霧之間,猶如仙人般的乘風踏雲,很快就回到了屬於劍宗的太常院。
顧雲影跟做賊似的,在進門之前四處張望了一下,又在房間裡設下禁制,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