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魔修勾結,這是何等大的罪名。
尤其如今還是七宗論道會的節骨眼上,哪怕沒有明說此次七宗齊聚的目的,但將論道會的地點設定在毫無存在感的自在觀,明眼人早就看出來了,為的就是壓制嶺南這塊地方的猖獗魔修。
再加上顧雲影本來就是天宗弟子,倘若真的往上面一報,指不定他們顧家就會落得殺雞儆猴的下場。
故此,被指著鼻子罵的三夫人臉色極其難看,卻也不敢真的惹惱了這個與過去截然不同的顧薇:“捉人捉贓,你有何證據嗎?別忘了,就算你再看不慣顧家,你也是從這裡走出來的,如果我們真的遭到了汙衊,你的名聲也好不到哪裡去。”
三夫人的話又是質疑又是威逼,堅決不肯承認與魔修有關聯。
顧雲影瞧見她拒不承認的的樣子,也不在意她是否在撒謊,她走到警惕的三夫人面前,微微湊上前,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你兒子的意外身亡,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嗎?”
說完這句話,顧雲影抬起頭,果不其然地就看到了三夫人臉上震驚的表情:“你、你是說……”
“噓。”
顧雲影用食指抵住雙唇,示意她不要隨便開口。
三夫人果真聽話地閉上了嘴,既驚又怒地看著她,臉上漸漸浮現出了一絲惶恐。
顧雲影按住了她的肩膀,手掌下感受著這個女人顫抖的身體,她笑了笑,吩咐道:“你是當家人,將三房的人全都叫過來吧,我要一一檢查。”
“好。”三夫人沉默了良久,而後轉身向身邊得力的丫鬟和嬤嬤們命令下去。
那接受到命令的丫鬟和嬤嬤明顯都楞了一下,全都驚詫地看向了顧雲影,但又不敢多問朝著三房的四面八方而去,務必將所有的人都找過來。
顧雲影坐在廡廊下的欄杆上,優哉遊哉地吃著瓜果,眼神卻在不斷走來的下人和顧家人裡來來回回。
手上的邪煞環隨著她的動作而伶仃作響,只不過在人聲嘈雜的天井裡,被輕而易舉地掩蓋了過去。
下人們站在最後面,駝背含胸,戰戰兢兢的,一副茫然不知的樣子。
走在前列的幾名顧家子女倒是聽到了一些訊息,但只當是無稽之談,全部都對著顧雲影怒目而視。
顧雲影自動遮蔽了這些凡人的視線,從那幾名顧家子女的臉上一一劃過。
顧家是個極為傳統的家族,顧清江也是個十分注重男尊女卑的人,一妻多妾是基本標配,除卻正室三夫人,和姨娘柳絲絲,站在邊上的還有幾房妾室,這些女人常年夾在三夫人和柳絲絲的中間,顯得唯唯諾諾,不敢造次。
女人雖多,但子嗣卻沒多少,兒子只有一個嫡子和顧安,只是那嫡子幾年前就死了,其餘的全是女兒。
嫡女顧蘭蘭,恰逢也是之前被魔修追殺,撞上劍宗馬車的幾個嫡系之一,其餘還有三個女子,抱成一團,謹小慎微地防備著顧蘭蘭,同時也對沒事找事的顧雲影心懷抱怨。
本來大家都是不受重視的庶出女,以前更是比她們還要慘,現在一飛沖天了,就小人得志,耀武揚威,著實不配擁有別人的好感。
顧雲影也不怵,繼續嗑著瓜子,道:“上一個這麼看我的,已經成了個瞎子。”
只這一句話,所有圍繞在她身上的視線,統統都撇開了。
是了,顧琅被剜了雙眼,廢得徹徹底底,如今還躺在床上命懸一線。
眾人在大太陽底下等了好一會兒,沒有修為的人早就熱得使勁擦汗,其餘有點修為的人也是臉色偏白,卻又不敢太過忤逆顧雲影。
顧雲影倒是躲在廡廊底下乘涼,擺盤的瓜果吃了一盤又一盤,就是不開口說話。
直到大門口出現了姍姍來遲的顧清江,他的臉色看著有些扭曲,身後跟著面若寒霜的三夫人,看這架勢,像是被三夫人逼過來的。
顧清江一見著趴在欄杆上的顧雲影,臉色更加扭曲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活像是五官錯位似的,他原以為這個女兒會給他帶來福貴,哪想到帶來的就只有各種麻煩,大哥家的兩個女兒被廢了,他昨晚上就被老祖母和大哥抓到跟前,使勁地罵他教女無方。
他覺得自己委屈極了,教女兒那是婦道人家的事情,和他這個大老爺們有什麼關係。
仗著自己到底還是長輩的身份,他直接就賴在屋子裡不出來,結果房門被砰地一聲撞開了,他家那個不怎麼會下蛋的母雞就讓幾個僕人架著他的胳膊拖過來。
直到在靠近天井的時候,為了面子上好過,才將他放開的。
思及此,顧清江將這一切倒黴的源頭都指向了顧雲影,果然是個生下來就克父克母的,天生逆骨。
“你還有沒有一點體統,我怎麼說也是你爹,哪有讓自己的親爹跑到你跟前的,這天理倫常……”他抬起手就指著顧雲影開罵,罵得唾沫橫飛,下巴上的鬍鬚也沾上了不少。
顧雲影聽著這些無外乎是天道倫常的罵人內容,嗑了一顆瓜子,朝著顧清江的方向一吐:“呸!”
顧清江的臉色被氣得青一陣紅一陣的,指著她哆哆嗦嗦了半天,竟是氣得不該怎麼罵了。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顧雲影站起身,拍掉衣裙上的灰塵和瓜果瑣屑,徑直地走到了顧蘭蘭的面前。
“你想做什麼?”顧蘭蘭有些後怕地退了幾步,但為了不失面子,還是梗著脖子怒道。
顧雲影擺擺手,笑容親切地問道:“別這樣嘛,我又不是懷疑你,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而已,不要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