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許是這句話說得太過鏗鏘有力,讓在座的所有顧家男人都愣了一瞬。
老祖母雙手壓著的柺杖重重地敲在地上,發出極為沉悶的咚一聲,好似敲打在眾人的心頭上,這才讓眾人恍然回過神來。
無論是屋裡的,還是屋外的,但凡是沾了“顧家”二字的人,紛紛驚懼地低下頭,祈求這位老祖母的原諒。
那頭顱埋得極低,脖頸與頸椎都快成九十度的摺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地摁住。
顧雲影淺笑吟吟,哪怕老祖母那雙渾濁漆黑如幽洞的眼睛,看砧板上的魚肉般瞅著她,她絲毫未動,只是微微低下視線,與這位一手建立起顧家的女人平靜對視。
恰是這一對視,成了最明目張膽的挑釁。
老祖母的瞳孔驟縮,滿是褶皺的雙手捏緊了手中的柺杖,手背上的青筋宛如盤根錯節的老樹根,全部拔地而起,彰顯著這位顧家最尊貴之人的怒火。
她昂起下巴,頭上與脖頸上富貴奢華的首飾伶仃作響,與她乾枯如裂帛之聲截然不同:“我顧家生你養你十幾年,沒想到竟養出一隻白眼狼,連家規都不放在眼裡了。”
“白眼狼?”顧雲影笑得愈發燦爛了,“老人家您可得好好想一下再說話,我與師兄這一路上,代表的是劍宗,這般隨意折辱,恐怕不妥吧。”
【獲得老祖母的仇恨值+1000。】
“至於顧家的家規,與我何干?”顧雲影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旋即看向左手邊第三個位置的中年男子,那是原身名義上的生父顧清江,“我都已經被逐出家門了,不再是顧家人了啊。”
顧清江的臉色有一瞬的難看,忍不住呵斥道:“放肆!”
“別忘了你這身血肉是誰賜給你的!”
顧雲影掏了掏耳朵,無所謂道:“反正不是你。”
“你說什……”
懶得理會忽然被綠光籠罩的顧清江,顧雲影重重地拍了一下手,將一圈的顧家人都記住了:“正巧人也來齊了,我就直接宣佈吧。”
“我此次代表劍宗參加七宗論道會,路經此地,嚴重懷疑你們顧家有勾結魔修的嫌疑!”
被這麼扣下了一個大帽子,而且還是被他們曾經看不上的庶出女,所有顧家的臉色都在這一刻都綠了,出奇的一致。
“你血口噴人!我們顧家的子弟明明是被魔修襲擊,何來的勾結魔修?!”顧家老二顧清川蹭的站了起來,指著顧雲影的鼻子就使勁開罵。
顧雲影冷笑一聲:“為何魔修誰都不偷襲,偏偏偷襲你們這種窮酸世家的歷練子弟?”
【獲得老祖母的仇恨值+5000。】
【獲得顧清江的仇恨值+2000。】
【獲得……】
一個“窮酸”二字,一句顛倒黑白的指控,差點在場的顧家男人都擼袖子站起來,這顧薇簡直就是懷恨在心,奔著他們顧家來報仇的!
這個清晰無比的認知,讓他們都悔青了腸子。
其實家族裡有了一個出息的子弟,必然是要好好供起來討好的,可他們偏偏對顧薇懦弱無腦的印象深入腦海,認定這樣的女娃子只需要擺擺場子,隨便軟硬兼施幾句,就能乖乖聽話,將天宗的資源傾瀉入他們顧家。
哪想到,這顧薇完全像是換了個人,就是個棘手的刺頭!
當然,他們也確實想不到,殼還是那個殼,但芯子已經徹底換了個版本。
“你們做好自辯的準備吧,給你們一晚的時間。”顧雲影極其冠冕堂皇地說著,彷彿說這話就是對他們的恩典,讓他們還不趕緊感恩戴德地接住。
從一個人人可踩,逐出家門的庶出女,到一個隨意幾句,指鹿為馬的跋扈天宗弟子,顧雲影的轉變可謂是天翻地覆,令得在場的所有人都臉色難看不已。
甚至開始懷疑,這個女人以前的懦弱無能,莫非全部都是裝出來了的?
如今這副囂張得志的小人模樣,才是她的本性!
沒多少人能夠接受這樣戲劇的反轉,尤其是在家中被恭維慣了的老祖母。
她死死地盯住站在場中大放厥詞的顧雲影,如海浪般撲面而來的威壓,直直地席捲向這個膽敢一而再再而三挑釁她的無恥小輩。
顧雲影也察覺到了這股威壓的襲來,她站在原地,巋然不動。
而始終沉默的溫東廷忽然上前,一掌揮開了老祖母特意的威壓,陰冷的眸子微微一眯,看向了坐在上首的老女人。
“噗!”
老祖母驀地吐出一口鮮血,癱軟的倒在寸木寸金的紫檀雕花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