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沈一皮對著寒宸的臉,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他雙手揮袖,拂開了旁邊想要攔住的幾名道君,出乎意料的,與往常的嬉笑怒罵不同,他的神色極為冷漠。
可就是這種冷漠,讓身為天宗道君的眾人感到心悸。
他們都已經習慣了沈一皮的沒皮沒臉,,乍一再次見到,這嬉笑皮囊下的真性情,這才驚愕想起,這位劍修大能最出名的並非是他的不按常理出牌,而是當年一出手就殲滅了大半個魔門的嗜殺。
“沈一皮,你想作甚?!”寒宸被嚇得頭皮發麻,作為九塵門的二把手,他素來位高權重,行事張揚,這麼多年來,已經快忘記的恐懼情緒正瘋狂的湧上心頭。
“九塵門的卜卦我從不懷疑,但我也發過誓,誰敢沾染我師父的血湖劍,我就活剮了誰。”
他將“活剮”二字咬得極重,眼角隱隱的猩紅洩露著滔天的殺意,令寒宸真人的心中升起一股悚然之感。
“夠了!”
啟華道君站了出來,不悅地蹙眉:“沈道友,本命法器是最適合自身的法器,倘若是血湖選擇了練九衢,你又何必耿耿於懷呢?當年你師父的身亡乃是道門的一大憾事,大家都有錯在身,就算你怨恨我們,也不必阻止無辜的小輩繼承你師父的……”
“滾,我師父豈是你們有資格提及的?”沈一皮打斷了啟華道君的說辭。
啟華道君的臉皮抽了抽,到底還是忍住了怒意,他壓低聲音,警告道:“此次我們天宗齊聚,不是為了私人恩怨而爭個你死我活,我們的初衷是商討如何阻止魔門的死灰復燃。”
“是啊,沈道友稍安勿躁,事急從權,我們先商量了魔修之事,你再回去活剮了在劍冢搗亂的小輩,何必動這麼大的肝火。”自在觀的浮雲真人毫無形象地癱坐在椅子上,笑著對沈一皮建議道。
他噙著淡淡的笑意,好似沒有看到寒宸真人瞪過來的目光。
“沒錯,先解決魔門崛起一事。”鳴凰坊的蓮生真人也微微頷首,她莞爾一笑,對柔聲道,“涉及到兩個宗門的私人恩怨,由你們自己解決,其餘天宗絕不會有半點干涉。”
她說這話時,一雙好似溢著秋水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啟華道君,讓啟華道君的臉色略顯尷尬。
南柯寺的明淨和尚則是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
“哈哈哈哈哈,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太上宗的長盛真人拍了拍沈一皮的肩膀,讓他先坐下來消消氣,“劍宗還有溪石呢,你別太擔心了,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查清楚魔修的目的。”
沈一皮重新抬起了頭,又恢復成了往日的不正經:“那你們這群老傢伙都嘴皮子利索點,趕緊商量完,趕緊走人。”
七大天宗派來參與會議的人重新落座,但是經此一事,親疏遠近,皆已表態。
玄天宗與九塵門位於七天宗的前列,沆瀣一氣,互相照應著。
劍宗與太上宗同為劍修門派,感情深厚,說是兩宗一體也不為過。
自在觀與鳴凰坊選擇中立態度,只談及魔修,其餘的恩怨絕不干涉,也不允許別人去幹涉。
而南柯寺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誰也不會沒事和他們過不去。
位列頂尖的七個宗門,懷著各自的心思,坐在了一起,寥寥數語之間,決定著整個道門的去向。
當顧雲影看清了雲蘿花背後的場景,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在雲蘿花瀑布之後,是看不見盡頭的深淵。
頭頂的陽光明媚,可怎麼也照不進這漆黑的懸崖深淵,好似有什麼東西,就連世間的至陽之物都避讓不已。
她抬首看了眼空中的巨劍與雛鳥,巨劍的影子幾乎凝實,與其他靈劍的金屬材質不同,巨劍通體殷紅如血,好似一整塊無暇的血晶雕刻而成,環繞在它身邊的雛鳥漸漸的長大,長長的尾翼與劍身等同,倚靠在劍柄上,緊閉著雙眼。
這番奇觀不管看多少次,依舊讓人感到驚歎。
尤其是,這投影就是從深淵之中發出來的,想來這就是劍冢的盡頭。
但顧雲影丟了個石子下去,大半個時辰都沒聽到一聲動靜,就能明白這深淵是有多黑多深多危險。
她一個戰五渣,可不敢跳下去。
“常言道,知足常樂,生命只有一次,可不敢隨便冒險,我還是去外面看看,有沒有一把合適的靈劍。”顧雲影一邊往後退,一邊嘴上安慰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