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兒?”拽拽的聲音傳來,阿武站在了我的面前,身上依然是那件紫色的短衣,下面是玄色的綢褲,褲腿偏長,蓋住了他的腳丫。
我斜覷,這小子怎麼出來了?不是一直都不屑與我們凡人為伍嗎?即使范增要求見他,他都閉門不見。
見我不說話,阿武有點惱怒地道:“洛小雨,我命令你回答我!”
“你管不著,感興趣就自己跟來。”我也神氣了一把,看著阿武的臉色變青,心裡是說不出地快活。
結果,阿武真就跟來了,他雙手環胸,臉色深沉地走在我的身旁。
王鯨布走出了營地,走上了一塊山坡,我疑惑著,跟了上去大喊:“鯨布大哥——鯨布大哥——”
王鯨布轉過身,疑惑:“你們怎麼跟來了?”
“我擔心你。”我走上前,放下手裡的水桶,“你一個人,好像不開心。”
王鯨布的眼裡劃過了哀傷,他指向身後的山坡:“小雨,你看這裡——”
我順著他的手望去,一片荒蕪。
這塊山坡寸草不生,眼睛可見到的地方,一片荒蕪,讓人望而生悲。
“這就是當初秦軍坑殺楚軍的地方!”王鯨布的聲音變沉,帶著他隱隱地憤慨,“四十萬,這裡埋著四十萬冤魂!”
不知從何處捲起了一陣陰風,風裡好像夾雜著一聲聲嘶吼,這聲音讓我渾身戰慄。
阿武淡淡地看了一眼,便轉身離去:“這裡怨氣太重,我勸你也別在這裡久留。”我看看阿武,再看看這片黃土,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我拉了拉王鯨布的衣袖:“鯨布大哥,走吧。”
王鯨布沒理我,依然站立不動,風帶起了他的長髮,掙扎了一下,我還是決定捨命陪王鯨布,回頭遙望的時候,阿武已經不見蹤影,蒼茫的天際下只有著一片黃土。忽地,從天地之間出現了幾個球型的黑影,心裡一哆嗦,看清了他們,原來是英布他們。
他們手裡提著竹藍,拎著酒。這一次,他們沒有取笑我和王鯨布在一起,而是面色凝重地和王鯨布一起祭祀這40萬英靈。
酒灑在地上,紙錢化作灰燼,平地忽然忽地颳起了一陣狂風,捲起了漫天的沙塵和紙錢,風捲黃沙,灰燼漫天,天地變的昏暗,日月當即無色。
黃色的紙錢在我們面前紛紛灑灑地飄揚著,大家都努力睜眼,就在這時,那些紙錢如同漩渦一樣卷在了一起,它們翻卷著,飛舞著,漸漸匯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個人形。
那,似乎是人型,由灰燼形成了人型,我驚地動彈不得,它們向我們走來,隱隱約約可以聽見他們穿透風聲地的怒吼:“償命!償命!”它們高喊著,伸出雙手向我們索命。
“啊!”我驚叫一聲,然後又是一陣狂風再次颳起,那些人型在狂風中被撕碎,消散在了空中。眼前,又只是那一片黃土。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看,看見了沒?”一個人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看,看見了……”另一個人吞嚥著口水。
“那聽,聽見了沒……”大家擦著汗,“聽,聽見了……”
就在這時,一屢細細的風捲起了黃沙,如同一條游龍捲到了土坡的中央。狂風飛卷裡面隱約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白色的斗篷遮住了他的樣貌,腰下的身體與黃沙融合一起。
他緩緩抬頭,斗篷下的容貌漸漸隱現,那是一張及其蒼白的臉,蒼白到我只看到了他那雙又黑又大的眼睛,那雙大大地慎人的眼慎人睛地,他在看著我,然後我可以感覺到他只是在看我,他笑了,笑得陰森又得意笑地那麼得意,那麼陰森。
“啊!”我驚叫著地抓住王鯨布的袖子,在王鯨布和白衣人之間來回看著,“大,大哥,看,快看,白衣人!快看!”眾人往我指的方向望去,我立時頓住了,只是眨眼之間,方才那個白衣人就已經消失不見。
“怎麼沒了?剛才明明還在的。”
大家並沒有取笑我,因為大家都沒有從方才的事件中回神,他們和我一樣看見了,聽見了,我們都看到了那一個又一個充滿怨恨的亡靈,我們都聽見了他們一聲又一聲的怒吼。
良久,大家都望著我指的地方,終於,他們崩潰的狂吼爆發出了他們的狂吼:“啊——”然後就撒腿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