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在各地留有產業,並不是一直住在將軍府裡,每年總有一兩次外出辦事,但通常是不到半個月就會趕回來,繼續守在盧氏身邊。
盧氏把碗從遺玉手裡搶過來,又讓小滿去取了乾淨的碗筷,叫廚房再添幾道她愛吃的菜。
“二哥呢?不是在家裡麼,怎娘用飯也不在旁邊陪著,太不像話了。”遺玉故意數落盧俊。
盧氏哼了哼,“是我不願瞧見他。”
“唉,”遺玉嘆口氣,同情道,“瞧二哥這人做的,嫂嫂要同他和離回了孃家,如今娘也不待見他,我這當妹妹的心軟,是有些可憐他了。”
“可憐什麼,”盧氏沒好氣道,“這人都走了,他去找過一回被親家攆回來,就不再去了,就生了個榆木腦袋,活該沒人理睬他,虧得璐安怕我傷心,每天都親手做上一籃點心,悄悄差人送到家裡來給我,是說做不成婆媳,將來也會一直敬我做母親。”
遺玉嘻嘻笑了笑,親熱地挎著盧氏的胳膊,“即是這樣,那乾脆娘讓二哥寫了休書,認二嫂做個乾女兒好了。”
“胡說八道什麼,”盧氏戳了戳她腦門,“只你會賣乖,既然來了,就去瞅瞅你二哥,幫娘罵他一頓也好,把你二嫂給哄回家裡來是正要,女兒終歸是別人家的,還是兒媳好。”
“哎哎,娘有了孫女,又盼望兒媳,女兒在您心裡怕不知被擠到哪個旮旯裡去了,真叫人好生難過。”
遺玉唉聲嘆氣地捂著心口,一副傷心模樣,盧氏伸手在她腰上擰了下,罵道:
“娘心上就差沒全刻成你的名字了,還不快去”
得了盧氏這一句話,遺玉眉開眼笑的去了,她人走遠,韓厲才夾了一片炸的金黃的蓮藕放在盧氏碗裡,笑著問道:
“那可有一處是刻了我名字的?”
這把年紀,早是過了甜言蜜語的時候,盧氏啐了他一口,卻是低頭就著碗,細嚼慢嚥起那片多心的蓮藕。
遺玉帶著平卉去找盧俊,進了院子,並沒讓下人通秉,而是直奔了他屋裡。
盧俊一個人坐在地毯上喝悶酒,邊上還有個眉目漂亮的女子在溫聲勸說:
“老爺,您先吃些東西再喝酒吧,這麼下去,非得傷了身子,夫人要是知道,也該心疼您的,來,妾身扶您到榻上去坐,地上涼。”
“走開,你念了半天,煩是不煩。”盧俊大概是喝的有些多了,一手撥開了那女子的攙扶,把人推的狼狽倒退了幾步,差點跌坐在地上。
遺玉立在門前,看見這一幕,倒是不意外,那女人是盧俊頭一個納回府的小妾喬氏,父親是個從品的國子監丞,說來可笑,還是晉璐安祖父的下屬官員,盧俊也不知是怎麼相了這喬氏,最後是透過晉璐安在盧氏那裡說通了情,好死不活地納回了家裡,在遺玉看來,這喬氏不能說是個沒心眼的,要不然怎地能給盧俊生了長女,還在晉璐安前頭。
喬氏是聽見有人進來,轉過頭,見到遺玉,便慌里慌張地攏了頭髮去拜見。
“太子妃。”
“你出去吧,我有話同我哥說。”因為自己就有潔癖,遺玉對盧俊內宅的女人,不管有沒有名分的,除了晉璐安,一貫是不冷不熱的態度。
“是,妾身這就出去。”同是女人,更加敏感,知道誰好惹,誰不好惹,下意識的,喬氏在遺玉面前,就不敢用對晉璐安那一套,只繃緊了嘴,不多話,提著食盒躬身退了出去。
盧俊也看見了遺玉,揉著眉心,衝她招手,“小妹,你來啦,過來坐,同二哥說說話。”
身為一個女子,遺玉雖覺得盧俊可惡,但作為親兄妹,她見盧俊這落魄模樣,還是不免軟了心腸,也不嫌他身上酒臭,走過去坐下。
“你二嫂要同我和離。”盧俊悵然道。
“我知道。”
“我不想同她和離,”盧俊灰心喪氣地抓了抓下巴上糾結的鬍子,這個動作讓人高馬大的他顯得有些滑稽,“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我真沒想過要傷她的心,可我還是害她傷心難過了,小時候我同大哥一樣,最痛恨負心的男子,我以為讓她過上好日子,不虧待她就行,可結果好像不是這樣,我那天看見她哭,我這裡就跟扣了一口鐵鍋似的,悶極了,憋的很。”
盧俊用力地捶著胸口,砰砰作響,一下下,鬍子拉碴的臉上,露出些鮮見的無助。
遺玉看的是真的心疼了,畢竟是十多年感情的兄長,哪忍再一旁繼續看他笑話,便伸手拉住他手腕,免得他真把心口敲開了。
“二哥,你這回真是錯了,按說嫂嫂同你和離,那也是你活該受的,我是懶得管你,可是看在康兒的份上,我就幫你一回,也只這麼一回,再有下一次,那我也不說什麼了。”
盧俊聽見她這一番話,就跟找見了救星一樣,眼裡一下有了光,拉著她的手,一個勁兒地點頭,乖的就像是個小孩兒,可惜他一臉大鬍子,半點都不覺可愛。
遺玉又想笑,捶了下他肩頭,道:
“你先吃點東西,洗個澡,酒醒了我再和你說,免得你到時候不認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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