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我會謝你,”他嘴硬道,又補充上一句,“也別想我會道歉。”
“你可以不謝我,也可以不向我道歉,”遺玉就站在門口,沒有一步往前的打算,“我不怪你,因為你年紀還小,但是你必須要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因為你肯定不會希望,等到有一天你長大,會像你現在憎恨的那些人一樣,分不清楚對錯。”
遺玉不想去細究這孩子是否聽懂她的教訓,對他有些失望,便沒了留下來同他說話的心情,掃了一眼地上的狼藉,便轉身打算回房,剛走開兩步,卻聽見身後漸響起了哭聲,從雨點大小,變成一場暴雨:
“嗚...嗚嗚...哇!對、對,對不起!哇!”
遺玉愕然回頭,就見那死不認錯的小孩兒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一個勁兒地道著歉,鼻涕眼淚全抹進嘴裡。
頭疼,她也沒想把這孩子說哭呀,怎麼著有種欺負人家小孩子的羞愧感往外冒。
“好啦,好啦,別哭了,快起來,別在地上坐著。”
“哇!”
“嘖,不許哭了,都說了不怪你,還哭個什麼。”
“哇!我、我要回家!”
“回家?回哪啊,你還有家嗎?”
“嗚嗚,有、我有家,有爹,也有娘...”
“誒?你還有爹孃?”遺玉哭笑不得,“他們在哪?”
“嗚...夔、夔州。”
夔州?遺玉納悶,那不是隸屬山南道麼,“你怎麼會一個人流落到河北,可是家裡出了什麼變故?”
“嗚嗚,我、我是自己跑出來的。”
遺玉嘴巴一圓,好麼,這臭小子是離家出走!從夔州到這裡並不近,丟了孩子,他爹孃還不急死。
忍住罵他一頓的衝動,遺玉問道,“你還記得家裡的址處嗎?”
先派人送信過去,給他父母報個平安,等他腿腳好了再把人送回去。
“就、就在夔州。”
遺玉一聽就知道他不認門,想也是,七歲大點的孩子,哪會去記這個,算了,還是先問清楚他父親名諱,再派人到夔州去打聽。
“那你還記得你爹字號嗎?”
“迪...知遜。”
“迪知尋?”遺玉默唸了一聲,偏過頭,小聲嘀咕道:“好像在哪裡聽過。”
小迪抹了抹鼻涕,含著兩泡淚仰頭道:“我、我爹是夔州都督府上的長史。”
遺玉恍然大悟,難怪她聽著耳熟,李泰曾將各個州縣五品以上的官員名單拿給她看過,夔州長史的確是一個叫做狄知遜的——
咦?
“你不是姓迪麼,啟迪的迪。”
“那是你亂說的,”小迪一撇嘴,止住哭聲,把鼻涕吸回去,伸出一隻黏糊糊的手來比劃道,“是這個‘狄’。”
遺玉頓時有種不妙的預感,一手扶住床柱,小心謹慎地問道:
“那你的名字?”
“我、我叫仁杰。”
聽這名字,遺**一軟,要不是扶著東西,非得坐到地上去。
這下玩笑開大了,她竟然把狄仁傑給欺負了。
(多寫了一段,沒注意時間,又發晚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