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握了握手中劍柄。
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笑了笑。
“我任平生......”
“本來這輩子,就只想修一把劍的。”
這個滿面鮮血的瘦削劍客,笑著搖了搖頭:“但沒了鳳雛,平生此生......要如何圓滿?”
他攥緊雙劍。
九恨長鳴。
鳳雛狂震。
“本宮聽說,你有九招劍式。”
站在不遠處的西妖,站穩身形,大袖鼓盪,笑著勾了勾手指,“耍來看看。”
任平生低下頭顱,劍經禁忌卷流轉的元氣輕撫心坎,來回撫摸,驟而如清水流淌,驟而如暴雨砸岸,驟而瞬息凝滯。
天下之大,不過一劍而已。
心神俱寧。
他的確有九招劍式。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九恨有九恨。
得了鳳雛之後,便再無遺憾,也無仇恨。
任平生閉上眼,任憑劍經劍氣流轉,最後慢慢滲入骨髓之中。
他平靜說道:“我確有九劍。”
剛剛閉上眼的短暫剎那。
他在腦海之中回望了自己的一生。
那個瘦削的背影,在北魏的風庭城樓上,在西關的酒館裡,在西壁壘大雷鼓下,在南海荒域山頭。
無數個任平生回過頭來。
與自己對視。
他們身上,都只有一把劍。
此刻,任平生睜開雙眼,他眼前一片漆黑,那無數個“任平生”,卻緩緩重疊起來。
初出道時,如秋風掃落葉,橫掃北魏劍客。
以劍冠成名之後,便是聲名大作,如平地起驚雷,北魏十萬裡浮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自風庭城被劍宗明一劍擊垮,劍心崩塌,之後畏畏縮縮,失了劍心。
吳牛喘明月。
三九大雪,他孤身一人來到西關,衣不蔽體,艱難生存,然後遇到了江輕衣。
那個青衣男人,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鳳雛改變了自己。
先前一條又一條的人生軌跡,重疊再重疊。
最後疊成了一個人。
疊成了此刻,雙手雙劍的任平生。
腦中所想,如今所做,儀態姿勢,俱是一致。
他深吸一口氣,腹部鼓起,兩道滾雷從兩袖之中遞入九恨鳳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