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站在水龍捲之中,抬起頭來,笑意不減望向這位曾經有過數面之緣的妖孽,如今天翻地覆一般,他從未想過會以這樣的一種方式碰面。
十丈的水龍捲硬生生被雷光擠入腹中,於是膨脹變寬,剎那擴張到了二十張左右。
盤坐在雷龍頭顱額前的白色仙袍男人,一手托腮,一手撫膝,面無表情,仙姿飄搖,風華絕代,漠然俯視著水龍捲裡的小殿下。
“我知道春雷琴開匣需要一滴寶貴的鮮血。”水龍捲最中央的易瀟笑著說道:“若是我今天不來,你想開匣,就只能忍痛取自己的血。”
騎乘春雷而來的東君面色不變:“可現在沒必要了。”
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
“我就這麼好欺負?”易瀟笑了笑,沒好氣指了指水龍捲外面的郡主大人,半自嘲半恐嚇說道:“逼急了我和我媳婦一起上,你能打得過?”
王雪齋略微瞥了眼水龍捲外抱劍而立的魏靈衫,沉默片刻,平靜問道:“你想怎麼樣?”
小殿下笑眯眯說道:“你放心,二打一欺負小孩兒這種事,我和我媳婦是不會去做的,到時候傳出去,你東君的名號也不好看。”
王雪齋置若罔聞。
“我雖然不懂琴道,但春雷琴的仙運造化......我還是想沾染一二。”小殿下笑意不減:“所以我就想問問,如果我今兒就站在這,不跟你打架,也不鬧事,那柄琴開匣以後讓我碰一碰,你覺得怎麼樣?”
白色骨袍的東君哦了一聲。
他平靜望向水龍捲外,指了指郡主大人,面無表情說道:“你們倆一起上吧。”
抱劍而立的魏靈衫笑了笑,望向水龍捲最中心的小殿下。
易瀟嘆了口氣。
他擺了擺手,誠懇說道:“我這麼有誠意,你居然都不接受......”
小殿下搖了搖頭:“不愧是宗師之境,好生威風啊,如果你不是被那人打的連根基都差點丟了,我還真不敢跟你在這裝。”
坐在春雷上的骨袍清俊男子面色極為難看。
“被那人強行拔高境界踏入宗師,修為起伏不定,時強時弱,現在最多也就是九品巔峰。”小殿下咧嘴笑了笑:“東君何以落魄至此?”
春雷湖外。
只見那道水龍捲終於壓抑不住。
漫天雷光撕裂水龍。
兩道身影飄然飛出,其中一道白色骨袍的年輕仙人一腳踩下,春雷湖以一點為圓心,小半面湖水被踩得壓低下去。
雙臂抬起,硬生生抗住這一腳的小殿下被踩入春雷湖湖底,好在兩人的氣機都太過強盛,毫無保留之下,這一片陡然被擠壓,猶如真空,大碗倒扣而下。
其餘的湖水澎湃湧起。
所有人看見春雷湖平白無故高出了幾丈,只因那一腳踩空了小半湖水,擠出瞭如此空間。
接著大浪翻湧。
那個單看背影已經驚豔無比的紫衣女子站在小舟上,抱劍而立,被狼頭送到了最高點,帷帽面紗下看不清神情。
湖底的兩人氣機糾纏。
身負“小金剛體魄”的小殿下被這一腳踩得氣血翻湧,雙臂有些痠麻,依舊逞強笑道:“東君不修體魄,若是那位‘中菩薩’結結實實踩上我一腳,我現在就乖乖躺在湖底了。”
白骨仙袍的王雪齋面無表情收腳,手指遙遙一引。
那隨春雷湖湖水一同起伏的畫舫大船猛地一顫。
那隻畫舫大船早就在西閣少主與刀盟老人的打鬥中被摧殘成了半個殘次品,此刻東君只是缺個信手一用的物事。
那隻大船猛地下墜。
如同有一根極為強硬的絲線扯下,這隻大船剎那穿梭湖水,突破浪流,層層屏障,猛地砸入真空地帶。
那根絲線的主人就是東君。
東君面無表情,十指鉤拉。
整個春雷湖湖水之上停留的小船,大小物事,全都被無形的氣機絲線扯動,剎那成群結隊洶湧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