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是個二進的院落,女眷都住在後院。
後院的後面還有塊空地,左右兩側太近的距離都沒有鄰居。
這也是嚴氏在院子裡哭嚎,卻沒有引來鄰居關注的原因。
這樣一座在小山村堪稱豪宅的院落,並不是當年安父回老家時蓋的,而是三年前重新翻蓋。
那時,安浩亭剛剛中了秀才,周氏跑去府城跟安霓婷報喜。
安霓婷聽聞弟弟有出息了,喜極而泣,覺得自己這些年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
安父為了考舉人而弄得安家赤貧的事,安霓婷還有記憶,所以,她知道,秀才只是開始,接下來安浩亭要走的路既艱辛又漫長。
她不想弟弟為了家中負擔而分心,不想弟弟像父親那般,因為錢而放棄讀書。
安霓婷想方設法的籌集了三百兩銀子,讓周氏帶回去,叮囑她一定要給弟弟找一間好書院,讓他安心讀書。
三百兩銀子,周氏全部交到了嚴氏手裡。
周氏做事向來穩妥,她回來的路上,還特意去縣城打聽了一下,縣城最好的書院,一年的束脩以及住宿等費用,加起來也就二三十兩銀子。
讀三年,滿打滿算也不會超過一百兩。
這樣一來,三百兩銀子還有二百兩的富裕。
周氏的意思,是想在縣城買個鋪面或是宅子什麼的,出租出去,這樣也是一份常年的進項。
嚴氏卻沒有同意。
她始終記著當年自己獨子病逝,卻連棺材板都買不起的窘困。
那可是在老家啊,安家的親朋故交全都看到了安家曾經的落魄。
那些人或憐憫、或幸災樂禍的眼神,嚴氏一輩子都不會忘。
如今,她的孫子有了出息,又有大把的銀子進賬,嚴氏便想好好在老家顯擺一番。
於是她便建造了這棟二進小院。
還別說,這棟房子建成之後,確實引來了鄉親們的圍觀、羨慕。
許多婦人擠在嚴氏身邊,極盡吹捧、巴結之能事,安家曾經的走投無路,徹底被眾人遺忘。
嚴氏太享受這種感覺了,她的虛榮心更是得到了最大的滿足。
新房蓋得大,房間也就多。
嚴氏寶貝唯一的孫子,除了給他安排了一間朝向最好的臥房外,還專門給他開闢了一間書房。
書房裡擺放著安浩亭的書,另外還有一些安父的遺物。
而安妮要找的東西,應該也都收藏在這裡。
“安霓婷,你、你要幹什麼?”
安妮來到書房門前,正要推門,就聽嚴氏在她身後喊了一句。
“我爹走之前,給我留了一箱子東西,那時祖母雖然‘哭暈’了好幾次,可最後關頭也在床前,應該沒有忘了吧?!”
安妮嘴裡說著嘲諷的話,手卻沒停,吱嘎一聲,將房門推開了。
“東西?”
嚴氏顧不得計較安妮的冷嘲熱諷,眯著眼睛仔細想了想。
呃,似乎、好像還真有這件事。
獨子臨終前,嚴氏預感到不好,掙扎著跑到了近前,唯恐錯過了跟獨子的最後一面。
她恰巧聽到獨子虛弱卻極力保持鎮定的聲音,“霓、霓姐兒,爹、爹不成了,爹拖累了你們……你啊,最是心軟,以後也、也要多為自己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