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我寫得還行嗎?”
聶明成覷著安妮的臉色,卻看不出喜怒,他不禁有些惴惴,小心翼翼的問道。
“勉強能看。”
安妮心裡滿意,卻故意挑著刺兒,“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要改一改。”
聶明成把著安妮的胳膊,伸著脖子看安妮指出的地方。
“改?還要改?我、我都改了好幾遍了啊。”聶明成有些委屈,總覺得老爸在吹毛求疵。
就一千來字的文章,他讀了不下二十遍,每個字、每句話,他都反覆咀嚼。
反正就他而言,他實在找不出需要修改的地方了。
“自己寫得不行,老子給你指出來,你小子還不服氣?”安妮瞪了聶明成一眼。
聶明成被嚇得一個哆嗦,話說老爸沉下臉訓人的樣子,真的很嚇人啊。
他雖然是家裡唯一的男丁,可老爸打起他來從來不含糊。
小時候,因為調皮,他沒少被老爸揍,雞毛撣子都能抽斷了。
家裡的笤帚疙瘩更是經常換新的。
捱打捱得多,再加上老爸那種上位者特有的氣勢,聶明成從骨子裡怕這個親爹!
也就是親爸坐了幾年牢,性子變得沒那麼霸道、狠厲,聶明成也長大了,不是那個無力反抗的孩子,這才敢在老爸面前站直了身子。
而不是像小時候那般,看到親爹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到處躲。
但,當親爹沉下臉,要發脾氣的時候,聶明成還是本能的畏懼。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我是老虎?能吃了你?”
安妮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到聶明成只是瑟縮,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算了,說你也沒用。咱們還是先說你這篇文章。”
安妮用手指點了點稿紙,聶明成果然悄悄抬起了頭。
“通篇都是謳歌子弟兵的話,可太飄、太虛了,連個實際的案例都沒有。”
安妮看著聶明成的眼睛,認真的說道,“謳歌,不是說用各種美好的形容詞堆砌起來就是謳歌。舉個例子,是不是比空洞的詞語更生動,更有感染力?”
說到了文章本身,聶明成倒是放下了心底的畏懼,開始將注意力轉移回來,“舉個例子?”
“對啊,《誰是最可愛的人》讀過沒有?”
“讀過。”那麼經典的文章,作為熱愛文學的知識青年,怎麼可能沒讀過。
“回想一下人家的文章是怎麼寫的,難道是通篇都在喊口號,說什麼志願軍光榮,志願軍偉大?”
聶明成還真在腦海裡重新將那篇文章過了一遍,然後緩緩搖頭。
“光榮、偉大什麼的,不是空喊出來的,而是用切實的例項證明出來的。”
安妮見聶明成終於明白了,繼續教導,“當然了,你這篇文章整體結構還是不錯的,措辭也用得恰當,就是再現實、豐滿一些,那就更好了。”
“爸,我知道了。”
這次,聶明成有些服氣了,也知道自己修改的方向。
他甚至忘了飢腸轆轆,拿回稿紙,悶頭回到寫字檯前,開始伏案疾書。
看著聶明成認真的背影,安妮點點頭:不錯,還有救!
安妮去廚房,叮叮噹噹一通忙碌。
飯菜做好,給聶金秀、聶明成留出晚飯,然後提著保溫桶回到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