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金秀進裁縫鋪的時候,是七十年代末。
特殊時期剛過去,但很多政策性的東西並沒有什麼改變。
所以,成分依然是很多人發展的攔路虎。
但,聶金秀還是憑藉自己的個人能力,跨越了成分的障礙,成為一名正式工人。
足見成分也不是不可攻克的難題,至少對於足夠優秀的人而言,還是可以克服的。
聶金秀的例子,徹底讓聶明成啞了口。
他能說什麼?
“哼,還怪家裡成分不好?你個不孝子,是不是還覺得是我連累了你?”
安妮見聶明成沒了剛才的理直氣壯,甚至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禁不住冷笑出聲。
原主固然奇葩,可他的這個兒子也有些極品啊。
失敗了,不說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卻整天怨天尤人。
還拿著那些自欺欺人的藉口催眠自己,時間久了,他竟真信了那些鬼話,生生把自己弄成了受害者。
“就算想甩鍋給你老子,你小子好歹做出點樣子來!等你什麼時候真的考過了分數線,卻因為成分問題而被為難的時候,再說這些狗屁話也來得及。”
安妮越說越來氣,“可你自己數數,你特麼的都考了幾次了?都說再一再二不再三,你今年已經是第三次高考了,照樣給我考得亂七八糟,連錄取線的邊兒都摸不著,你特麼還有臉怪成分不好?”
聽了這話,聶明成羞愧得快把頭埋進褲襠裡了。
其實,這些他都懂。可這世上,就是有些人,失敗了,從不會覺得自己哪裡不成,而是習慣性的為自己開脫。
嗯,不是他學習不好,實在是家裡成分不行,就算他考過了,過不了政審,照樣不能上大學。
反正結果都是那樣,考得好、考得不好又有什麼區別?
萬一考過了卻倒在政審那一關,他可就連幻想的機會都沒有了,他實在不想面對那樣的絕望啊。
所以——
再說了,怪別人,肯定比怪自己更容易。
尤其是責怪一個全家都不喜歡的奇葩老爸,聶明成更沒有心理負擔。
但,此刻,所有的一切都被“聶永生”撕開,直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聶明成彷彿被剝去全身衣服般難堪、羞憤,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安妮見聶明成被她擠兌的快要站不住了,這才住了口。
“沒出息的廢物!”
安妮冷哼一聲,罵道,“還杵著這裡幹什麼?嫌丟人丟得還不夠?回家!”
聶明成被安妮說破了心思,不敢再理直氣壯的埋怨親爹,但多年累積的心結,卻不是那麼好解開的。
他對親爹依然有怨言,只是,他再不敢輕易發作了。
聽了安妮的話,他沒有吱聲,乖乖跟在安妮身後。
只是,走著走著,聶明成就發現不對勁了,“爸,您這是要去哪兒?”
不是說“回家”嗎,可這路根本不是回家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