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劉宏,拉著梅姨娘大步出了正房。
剛走到院子裡,他的腳步就禁不住慢了下來。
別看他剛才說得那般硬氣,心裡卻十分忐忑,他也怕長公主真撞出個好歹來。
現在皇家能夠容忍他的種種荒唐,全是因為有宜安長公主。
皇家投鼠忌器,明明心裡噁心永靖侯府,卻無法利索的收拾他們。
一個弄不好,宜安長公主真敢被髮跣足的跑去哭先帝。
到那時,康平帝的一世英名可就全都毀在這個沒腦子的姐姐身上了。
康平帝犯不著為了一個劉家而招惹長公主,可一旦長公主出了什麼意外,沒法再鬧騰,康平帝會第一個拿整個永靖侯府開刀。
而劉宏更是首當其衝!
劉宏自大歸自大,腦子也有些不靈光,但某些時候,他還是有幾份清醒的。
至少他心裡清楚,想要維持侯府的富貴生活,就必須讓長公主好好活著。
剛才長公主那一撞,著實不輕,就算有人告訴他,長公主就此撞傻了,劉宏都相信。
他腳步遲疑——
想走,怕長公主真的有事;
想留下,那可笑的自尊心又不允許。
唉,真是左右為難啊。
梅姨娘跟劉宏從小一起長大,對這位表哥最是瞭解。
眼見他這幅模樣,梅姨娘心裡暗自冷笑:色厲內荏,叫得比誰都兇,內裡卻比誰都慫。
也就是命好,先是生在了侯府、成為世子,隨後又迷住了堂堂長公主,否則,就劉宏這德行,註定是個一事無成的廢物!
梅姨娘暗地裡瞧不上劉宏,臉上卻沒有絲毫表露。
她反而露出招牌式的溫柔笑容,像朵完美的解語花,細聲細氣的對劉宏說道,“表哥,長公主她不會有事吧?我真有些擔心。”
“不就是撞了一下嘛,有什麼大不了的?沒事!”
劉宏心裡不安,嘴巴卻還是很硬,梗著脖子說道。
“可我還是不放心啊。畢竟是撞了頭呢,要不,咱們還是在這兒等一等吧,如果情況真的不好,也能及時安排人去宮裡請太醫。”
梅姨娘眼底閃過一抹暗諷,嘴上卻還是柔柔的說著,“表哥,就當我求你了,咱們再在這裡待一會兒,好不好?”
“……好吧,這可是你的意思啊,跟我無關。”
可有臺階下了,劉宏暗暗鬆了口氣。
心裡對梅姨娘這個知心人,劉宏更是無比滿意。
他站在院子裡的假山邊,輕輕撫著梅姨娘的手,頗為感慨的說了句:“唉,阿柔,你呀就是太善良了。長公主養出那樣驕縱的女兒,害得咱們婷兒受委屈,你不說記恨,反而處處關心長公主。”
梅姨娘端著完美的笑容,輕聲道,“其實,大小姐只是性子急,她平時待婷兒也是極好的。”
梅姨娘這話絕對不是假意恭維,而是實話實話。
劉婷首飾匣子裡的首飾,但凡精緻一點的,基本上都是從劉嫮那兒“借”來的。
每日劉婷能吃上一盞燕窩粥,也全靠劉嫮“大方”。
否則,像劉婷這樣沒落侯府的庶女,哪怕最得寵,日子也過得不怎麼寬裕。
若沒有長公主和劉嫮這兩尊金佛,她們母子三個的生活真是難以想象啊。
為這,梅姨娘也要真心的對長公主母女說一聲“多謝”哪。
“你也別幫她說好話了,她是個什麼樣子,我都親眼瞧見了。唉,還是咱們婷兒好,聰明伶俐又守規矩。”
劉宏不耐煩提及劉嫮,擺擺手,開始跟梅姨娘誇起了他的寶貝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