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妾不妾的,那是封建糟粕!”周雅急了,她是先生的妻子,而絕不是什麼妾。
如果就這麼糊里糊塗的認了,那她豈不是成了S大的笑話!
“你說你不是妾,那你跟曾賢良有民國政府簽發的結婚證嗎?”
安媽媽倨傲的抬起下巴,嗤笑一聲,“還封建糟粕?我看你這個女人倒是洋氣,咋洋氣了半天,還是要糾纏有婦之夫。”
安媽媽故意看了眼圍觀的老師和學生,經過自己剛才的一通鬧騰,她算是明白了,這些城裡人、文化人也沒啥可怕的。
不管城裡鄉下,總逃不過一個“理”字,這些文化人讀書多,更該講道理。
想到這裡,安媽媽因為第一次進城而生出的膽怯也全都消失了,她挺著胸脯,極力回想著這段時間自家姑娘跟她說的話。
那些可都是外頭的新鮮事啊,是她們姑娘花錢從縣城的記者、洋學生那兒打聽來的。
當時安媽媽聽得時候還覺得有趣,現在卻覺得,這些話都能拿來駁斥曾賢良和他的小狐狸精。
“老婆子雖然大字不識一個,也不懂那些洋玩意兒,可也聽人說過,咱們先總理說了,民國跟洋人國家一樣,講究一夫一妻,絕不準一個男人娶兩個老婆的。”
“和有婦之夫同居,連孩子都有了,嚴格說起來,你還不如妾呢。”
“咱們曾家正經的妾,那也是寫了納妾文書,上告了祖宗,添了族譜的正經女子。哪像你——”
“不過,我們大奶奶和善,你不懂規矩,卻也看在你服侍大少爺有功,特許你進門。”
“周姨娘,你明知道咱們大少爺結了婚,還故意靠上來,擺明了是要給我們大少爺做妾……”
周姨娘三個字一出,周圍頓時一陣嗤笑。
尤其是那些女學生們,看向周雅的目光更是不恥。
想給人做妾就做妾,何必弄這麼多花樣?
現在雖然是民國,很多自詡文明人的才子、學者嘴上喊著掃除封建殘餘,可該納妾的還是納妾。
說來也是好笑,這些人雙標得厲害,在他們眼中,受封建壓迫而不得不裹腳的女人是封建糟粕,可納妾這樣有違社會文明的陋習就能輕鬆接受!
說到底,還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女人更多的還是無辜犧牲品。
更可悲的是,就是很多接受了新思想,甚至是出名的才女,對於種種社會陋習不但不反抗,還會主動接受。
諸如給丈夫納妾,拼命賺錢供丈夫花天酒地,因為無子被趕出婆家也不會怨恨婆家,反而還會供養公婆……
所以,哪怕是對於S大的女學生而言,並不覺得給人做妾就可恥。
她們不恥的是周雅又當又立的行為。
哼,明明就是個連妾都算不上的情人,居然還整天以曾太太自居,處處招搖,時時顯擺。
現在好了吧,人家正頭夫人找上門來,看周雅如何收場。
周雅被安媽媽擠兌的面紅耳赤,周圍的指指點點更讓她無地自容,她拉住曾賢良的胳膊,哀哀的喚了一聲:“先生!”
曾賢良雖然有些覺得眼前的安妮有些驚豔,但那日他撞破“王安霓”抽大煙的畫面給他留下的影響太深刻了,以至於他一提到妻子,就會想起——
老舊的中式大宅裡,灰暗的房間,層層帳幔,黑漆雕花的羅漢床上,歪著一個渾身散發著腐朽味道的女子,正頹廢的拿著煙槍吞雲吐霧。
床前的腳踏上跪著一個小丫鬟,賣力的給女子捶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