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你說什麼?”
安妮的話很輕,坐在她身邊的徐春妮都沒有聽到。
她只是看安妮的表情不對勁,便低聲問了句。
“啊?”
安妮猛地回過神兒來,訕訕的笑了笑,忙道:“沒、沒說什麼。我就是想說,小孩子摔一下沒什麼,紅紅是我閨女,我身體這麼好,她也差不到哪兒去。”
“哼,你都多大了,咱們紅紅才幾歲?”
徐春妮沒好氣的說道,“你媽也真狠得下心,打暈了紅紅,就任由她躺在地上,管都不管,要不是鄰居看到不放心,跑去叫咱們,紅紅死在院子裡,我們都不知道。”
不管周愛紅是不是像梁老太說得那樣,是偷了東西、做了錯事,所以才捱了打。
可一個三歲的孩子,都被打暈了,梁老太但凡有一點奶奶的慈愛,她也不會把孩子丟在外頭不管啊。
人家鄰居都看不過去了,梁老太居然還能安安穩穩的呆在屋子裡。
這得多狠的心哪。
“我、我媽那不是覺得紅紅是在裝病嗎。上個月紅紅不就為了吃肉,故意裝——”
安妮學著原主的口吻,無奈的幫母親辯駁。
“呸!這話你也信!”
不提這事還好,一說起這件事,徐春妮差點兒炸了,“紅紅才三歲,三歲的孩子懂什麼?她知道什麼是裝病?”
“你還有臉說吃肉的事,嗚嗚,我紅紅三歲了,才吃過幾次肉?”
“反倒是你那個侄子,正和他親爹一個德行,粗糧不吃,沒油水不吃,他以前在農村的時候怎麼沒這麼多講究,倒是來了咱們家,才一年的功夫,就胖了好幾圈!”
兩個孩子就差了一歲,可身體狀態卻是天差地別,徐春妮這個親媽早就看不下去了。
“咱們說紅紅呢,你提強強幹什麼?我大哥身體不好,強強早產,我媽這才多心疼些。”安妮有些不高興了。
“你媽,你媽,又是你媽。週二勇,你這麼在乎你媽,你還結什麼婚,生什麼孩子?”你和你媽過日子得了!
徐春妮真的怒了,蹭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安妮的鼻子,罵道:“你滿城裡打聽打聽,有哪家婆婆像你媽這麼霸道。攥著兒子的工資不說,連兒媳婦的工資也拿了去?”
“我辛辛苦苦一個月賺的錢,沒有一分錢花到自己和孩子身上,全都讓你媽拿去填送別人。”
“你是你媽生的,也是你媽養大的,你賺的錢交給她,我沒話說。”
“我可不是你媽生的,我也沒吃過她一口飯,憑啥連我的錢,她也要拿去?”
“我賺的錢,我自己的孩子卻吃不了一口肉,生了病都沒錢送醫院……我告訴你,週二勇,打從這個月起,我的工資我自己領!”
小女兒的遭遇,徹底點醒了徐春妮,忍耐這些年,她終於爆發了。
“……你看你,說著說著就又急了,不就是十八塊錢的工資嗎,你、你自己領就自己領吧。”
安妮見徐春妮真急了,趕忙笑著賠好話。
她起身,雙手按在徐春妮的肩膀上,稍稍用力,將她按回條椅上,好脾氣的說道:“紅紅也是我的閨女,看她這樣,我也心疼啊。好好好,以後就按你說的辦,行嗎?”
徐春妮掙扎了一下,但還是坐了下來。
她斜睨了安妮一眼,“你現在答應了,別回去你媽一鬧騰,你又反悔?”
“什麼鬧騰?我媽最是通情理,只要咱們好好說,她肯定會答應的。”安妮抿了抿嘴唇,顯是有些不悅。
“通情理?哈,週二勇,你說這話虧不虧心?你媽通情理?”
徐春妮又跳了起來,大聲罵道:“哪個通情理的婆婆會賴在兒子家不走?哪個通情理的婆婆會下死手打個三歲的孩子?”
“什麼叫賴在我家不走?那是我媽,做兒子的理當孝順她。”
安妮的聲音也拔高了兩度,“再說了,我媽來城裡是為了給咱們看孩子。不管怎麼說,愛國、愛軍、愛敏、愛黨還有紅紅,都是我媽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
雖然梁老太偏心其它的孫子,但也確實給徐春妮伺候了月子,並且在徐春妮上班後,幫著照顧幾個孩子。
如果不跟周大力、週三壯的幾個孩子相比,梁老太對週二勇的三個兒子還算盡心。
至於愛敏和愛紅兩個閨女,梁老太確實苛待了一些,可她對周大力、週三壯的閨女們也好不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