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它像是一隻巨大的龜殼又或者是牢籠。”這位山河宗主目光看向頭頂蒼穹,面對淡淡惆悵無奈,“你可知曉,本宗已整整十七年未曾離開此城半步,你能不能猜到原因?”
莫語身體發冷,頓了幾息,才艱難開口,“宗主是擔心被殺死。”
“哈哈,你果然聰明。不錯,我確實擔心被人殺死,山河宗一脈數百年基業被人奪走,所以我只能留在城裡,因為在山河城中,我至少能夠保證自己不會死。只要我不死,山河城便安然無事,山河城在,我山河宗就在。”方曄笑著開口,說的拗口卻滿是無奈,“這些年我一直想辦法突破七階,只要完成,我便不用再被困在這裡,我山河宗也將成為大陸第五個至強宗門。但不知為何,我明明看到了那一境界,卻遲遲無法跨入其中,一直徘徊在關口難以突破。”
他停頓一下,繼續道:“那你能不能猜到,我今日為何要出來?”
莫語在他目光下微微低頭,艱澀道:“暗市中出現那塊奇異布帛是宗主特意留下?”
他沒有回答,卻已做出了回答。
方曄眼中讚賞更重,“跟聰明人說話總是能更省力些。奇異布帛共有兩片,我山河宗得到已超過百年,諸多先輩細細鑽研卻無半點收穫。但得到此物之處極其危險,雖探測不出秘密,但我山河宗一脈向來將其視為珍寶,一直小心儲存著。”
他轉身迎對滔滔長河,面露愜意,“先前說了,本宗遲遲無法突破七階,便只能嘗試從其他方面得到助力,這塊布帛便是我做出嘗試之一。此物太過奇異,本宗覺得它隱藏了極深的秘密,若能解開,或許便可幫我突破修為。這一塊在暗市中出現三次都無人識得,不想第四次竟引來兩位客人爭奪,實在令本宗驚喜。再加上這位靈王境客人,謹慎起見,本宗也不得不冒險出來一次,總不會運氣真的差到會被四大宗七階修士遇到。”
說到這裡,方曄看了莫語一眼,“本宗也沒想到,這位客人隱藏已足夠深,卻仍不及你,只怕今日殺局也是你故意引他前來。這般年紀便達到肉身、靈魂雙重五階巔峰境界,更能擊殺靈王修士。看著你,本宗越發覺得,自己冒險出來一遭的決定無比正確。”
從他現身,便一直與莫語交談,平靜而溫和,便似長輩與晚輩間的隨意交流。但其實在方曄未曾遮掩身份走出時,莫語便已知曉,他絕對不會放自己離去,因為山河城的聲譽,決不允許半點破壞。之前這些看似平靜溫和的交談,也只是在冷漠的告訴莫語,你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原因很簡單,方曄想最大限度得到莫語身上的秘密,而不是簡單的將他殺死。
莫語身體越發繃緊,山河宗主雖沒有任何動作,但空間卻好似要凝固一般,無形卻厚重如山嶽般的壓力落在胸口,讓他漸漸難以喘息。但終歸還是要喘息的,不然就是死了。他緩緩抬頭,露出蒼白臉色與緊皺眉頭,“宗主確定自己便能將我殺死?”
方曄微怔,然後笑著搖搖頭,沒有一點緊張不安,點頭道:“你或許還有底牌,但應該知曉與本宗間的力量差距,便不要再做無謂的抗衡。交出來吧,本宗保證你不會吃苦頭。”
依舊平靜溫和的聲音,代表著一如既往的強大自信。
而事實也正是這樣。
同為六階,但巔峰六階與初階六階間的力量差距,卻大的難以想象,即便莫語有斬殺苦厲的手段,他仍舊可以無懼。而且保命底牌這種東西,往往都是不得已才會動用,而動用之後,便在很長時間內無法再用第二次。出手對付了苦厲,又怎麼再來對付他?
方曄確實有自信的資格,因為除卻四大宗的七階強者,他便是這片大陸上最強之人!這也是很正常的判斷,莫語擊殺苦厲最大的依仗琴清兒確實已耗盡了所有力量,但這並不代表他,確切說是他們便真的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在他開口的時候,莫語腳踏重重一踏,足下磨盤大小巨石應聲而碎,一塊塊碎石帶著極其可怕的力量,在破空聲中向外激射。他的身影,已藉助足下迸發出的力量,向後爆射離去!
方曄搖頭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他拂袖一揮,便將迎面激射而來巨石打飛。
“本宗以為你能想明白,卻不知你竟會做出這般愚蠢的選擇,看來死亡面前,果然會讓人不顧一切。既然你不甘願,本宗便只能自己取。”說話時他踏出一步,白淨修長的手掌握拳,向前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