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形叫奧巴有點兒不適應,幾個月前這裡還空蕩蕩的,只有少量的氈包和放牧羊群馬群的牧民,幾千年來這裡一向如此,穿著動物的毛皮,射獵和放牧,人煙稀少,或者說很難看到大片的人群。
現在這裡不僅有大量的好幾萬人密集人群,還有了大片的營房和柵欄區,漢人隨意建起來的房舍都比察哈爾人的察罕浩特,巴林人的白城,還有科爾沁人的格勒珠爾根城要宏偉漂亮的多。
兩者完全不具備可比性,奧巴臺吉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感覺更加沮喪了。
很多人更注意受降臺了,但張瀚的身影還沒有出現,這更令一些蒙古人心裡憋屈。他們象是一群窮苦的牧民,希望得到領主的救濟,他們感覺自己很重要,心中急如星火,然而領主卻一直未能出現,這令得他們滿懷希望和期盼的同時,也感覺自己被戲弄了。
白洪大臺吉一直打量著四周,銀錠志得意滿,白音臺吉面色沉靜,很多臺吉一臉的茫然和手足無措。
只有黃金家族的血脈成員才能夠被稱為臺吉,在達延汗之後,衛拉特人幾乎殺光了黃金家族的後裔,後來幾個偏支傳承下來,一百多年之後又有了眼前的這盛況。
但從現在開始,臺吉和血脈恐怕不再是重要的東西了,包括白洪大臺吉在內都得重新考慮和思索自己的前途。
炒花臺吉仰面曬著太陽,似乎對將來無所謂。
也是,這是一個年過花甲而且身體不太好的老人了,未來對他來說可能就是今年的冬天,也可能是明年,何必再想太遠?
漠北三汗之中,車臣汗碩壘最為鎮定,他一直堅定的跟著和記,效忠張瀚。
土謝圖汗袞布有些慌張,似乎是在想今天的事會不會被清算。
白洪大臺吉理解袞布的慌亂,畢竟長子多爾濟被處死肯定是一道翻越不了的坎。
扎薩克圖汗多爾布則處於兩者之間,既沒有那麼鎮定,也沒有太多的慌亂。很可能這個漠北汗在盤算自己能剩下多大的地盤,又或者說能剩下多少的權力在手裡。
白洪大臺吉自失一笑,連他自己又能完全不計較?喀喇沁人是在前次察哈爾人試圖西遷時避難跑到土默特人地盤,部民還有近五萬人之多,現在被和記打亂分散,屯堡,各處用工,軍隊,放牧,事實上自己早就被剝奪權力了。
只是和記的辦法相當的和風細雨,並未叫人感覺受到嚴厲的壓迫,甚至可以說是臺吉們自覺自願的行為。
住在和記的地盤,特別是大型城堡之內太舒服了。
各種娛樂的地方都很好,種類很多,叫人覺得很舒服。連白洪大臺吉也漸漸習慣了吃蠻子的飯食,各種菜餚,各種精巧的點心。
如果想喝酒了,各種佐酒的小菜都很精緻,還有各種好酒,還有捲菸。
可以聽曲子聽戲,可以寫條、子叫那些南邊過來的唱小曲的到自己府裡來,也可以到某個酒樓去喝花酒,最後夜不歸宿也是可以的。
臺吉們沒有受到和記軍紀的約束,又有充足的銀錢,人生可以大把的時間來揮霍。
是的,和記就是用這種辦法來贖買臺吉們的權力,丁口,牧群,牧場,就是用這種辦法來贖買過去了。
現在西邊的臺吉們更想要的就是大一點的城池,更好的享受,更多的美酒和婦人。
最近的好訊息就是和記軍司在考慮修復舊中都,相比起金和遼的舊都,大元的舊中都規模更宏大,儲存下來的宮室建築也最多。對那裡白洪大臺吉相當熟悉,那就是他的地盤,也是他下令牧民不能隨意破壞那裡,畢竟是舊元故都。